“把计划挪到明天下午两点,这个时间是酒吧刚开门,这个时候,酒吧内人是最少,防备也是最弱的?”陆希言环顾二人一声道。
    “是的,一般这个时候,酒吧里不超过五个人,除了安德烈之外,就只有伊凡和两个酒保,地下室还有一个。”郭汉杰点了点头。
    “只要我们把消息透露给内应,她就可以想办法把安德烈吸引过去,到时候,酒吧营业区最多也就两个人……”
    “妙呀,先生!”谭四激动的一拍手道。
    别看把行动提前了几个小时,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郭汉杰似乎也醒悟过来,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行动的同时切断酒吧内的一切对外通讯联络,电线和电话线全部都要断掉。”陆希言继续说道,“不能让他有任何示警和呼叫支援的机会。”
    “安德烈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酒吧,除了中途回家取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郭汉杰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
    “安德烈不是要卖掉自己住的房子吗,汉杰,明天你就以买主的名义约他,如果他约你去伯爵酒吧谈,你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他。”
    “好。”郭汉杰道,“万一他不出面,派别人跟我谈呢?”
    “一样,只要是能减少他身边的助力,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陆希言道,“当然如果约在酒吧的话,最好不过了。”
    “明白。”
    “明天的行动最重要的是我们跟内应的配合,如何把我们的计划传达给内应,你们想好了吗?”陆希言问道。
    “让严嘉去一趟,她们有约定,如果有需要,会在酒吧的六号卡座的桌子下面留下信息的。”郭汉杰解释道。
    “嗯,思虑的很周密,就这样。”陆希言道,“控制酒吧后,军火转移就相对简单多了。”
    “对,到时候咱们就算大摇大摆的把军火搬走,估计都没有人会想到。”谭四心领神会的一笑。
    “行动一定要周密,一旦动静大了,马上撤退,不要恋战,一切以人为本。”陆希言叮嘱道,“明天的行动,我也会参与。”
    “先生,您是要……”
    “不是有人想要见我嘛,我就见他一见呗。”陆希言嘿嘿一笑。
    ……
    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唐锦和那个陆金石,陆金石并没有放弃这批军火,所以,他一定盯着“伯爵”酒吧。
    想要在别人眼鼻子底下行动而不被发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哥,那个陆金石不是要见我的嘛,你帮我约在明天下午两点,天蟾大舞台,楚先生。”陆希言决定以自己作为诱饵,转移陆金石的注意力,让他无暇分身。
    “先生,您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无妨,人家既然想见一面,我总不能端着架子,不给面子。”陆希言道,“见一面也好,我也想摸一摸这个人的底。”
    “好,我派人保护您。”
    “不用了,让丁二哥跟着我就行了。”陆希言摇了摇头,选择只带丁鹏飞一个人,丁鹏飞擅长狙击,在这一次的行动中基本上用不上。
    “那您一切小心。”
    “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陆希言点了点头。
    ……
    回到家中。
    “跟蒙特谈的怎么样?”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这家伙就看上一个洋妞儿,跑过去搭讪,把我直接瞥到一边儿了。”陆希言呵呵苦笑一声道。
    “以后再说吧,奚伯父刚才来电话说,明天佐藤还要到他家中拜访。”孟繁星道。
    “哦,这只怕是最后的摊牌了。”陆希言分析道,“如果再达不成协议的话,只怕就要图穷匕见了。”
    “是呀。”
    “我现在担心的是,即便是达成了协议,只怕日本人也不会乖乖的给钱的。”陆希言道。
    “棉花是已经被日本华中派遣军列为战略管制物资,这一年来,日军在华界大肆搜刮战略物资,基本上摧毁了除了租界之外上海的工商业,未来,他们是会对租界下手的,我们的处境会越来越难。”孟繁星道。
    陆希言已经收到“刺鱼”给他的风声了,日本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已经准备着手下达长江的物资禁运的命令了。
    他现在非常担心的是,鸿伟公司这五千吨棉花(当时棉花的计量单位是公担,本书用的是吨,让大家伙儿好明白)就算能抵达上海,还能不能到他们手中,真是难说呀。
    日本人真要明抢的话,还真没办法阻拦。
    如此一来,构建医用无菌脱脂棉工厂的设想很可能回胎死腹中。
    “想那么多也没有用,我们是在敌人包围圈里,只能我们适应敌人,而不是敌人适应我们,不过,某些时候,我们也可以利用他们制定的规则对付他们。”陆希言道。
    “这何其难?”孟繁星摇了摇头。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别怕,有我陪着你。”陆希言轻轻的将孟繁星拥入怀中,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孤独的承受要好得多。
    这或许也是组织上答应她们结婚的原因之一吧。
    “睡吧,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陆希言问道,革命,战斗也需要有精神食粮。
    “有一个义卖活动,丽瑛姐她们职业妇女俱乐部举办的,为南市的难民营的难民募捐举办的,是一个慈善的活动,我想了想,这个活动跟政治关系不大,又是为难民募捐就答应了。”
    “嗯,你呢,现在尽量的少参加那些带有明显政治色彩的活动,这种为难民募捐的慈善活动可以参加一些,不要影响你的学业和工作的前提下。”陆希言道。
    “我知道,我不会胡来的。”孟繁星点了点头。
    ……
    “姐夫,我姐呢?”
    “你姐一早上就出去了,怎么,你找他有事儿?”周末早上去起来,陆希言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闫磊给他买的报纸。
    “没,没事儿,那个,我约了梦瑶,姐夫,我出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孟浩走到餐桌上,抓起两根油条就跑了出去。
    “咳咳……”
    “爸,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陆希言听到身后的咳嗽声,一个转身,看到老孟头拄着拐杖从房间内出来。
    “人老了,觉少了。”
    “小何,早餐准备好了吗?”
    “好了,先生。”
    “闫磊,吃早饭了……”
    “来了,来了……”
    “闫磊,梅梅说了,让你什么时候去接她吗?”陆希言一边喝着米粥,一边问道。
    “下午四点左右吧。”
    “哦,你就不用去了,我去刚好下午约了人谈事儿,差不多那个时间结束,刚好去接她。”陆希言道。
    闫磊点了点头,他知道陆希言要去做什么,今天“伯爵”酒吧的行动他也想参加的,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必须避开。
    中午,陆希言接到孟繁星从启华中学打来的电话,奚鸿伟那边跟日本人达成协议了,日本三井实业出资一千万收购鸿伟公司的三家纱厂,半个月内完成移交。
    先预付百分之三十的款项,也就是三百万法币,剩下的百分七十等全部移交之后,一次性结清。
    协议已经签署了,三百万法币的支票也拿到了。
    通商银行的。
    这笔钱,奚鸿伟不打算放在通商银行了,拿到支票之后,就亲自去了通商银行,将这笔钱转入了交通银行。
    接下来日本人肯定会发现三大纱厂的具体情况,只怕到时候会反悔也说不定,所以不能不防。
    纱厂在租界内,日本人想要接管纱厂,就只有把剩下的七百万拿出来,否则,他就是违约。
    而违约的话,先付的三百万是拿不回来的。
    在法律层面上,奚鸿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但日本人要是毁约不认,那也没有办法,反正奚鸿伟夫妇已经准备离开上海了。
    壮士断臂。
    谁愿意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家园,去一个陌生的国度生活,还不是没有办法。
    ……
    法总捕房,三楼政治处。
    “督察长,老曹的消息,今天下午两点,陆金石约了军师在天蟾大舞台见面。”齐桓推门进入唐锦的办公室。
    “在那间包厢?”
    “不清楚。”齐桓摇了摇头。
    天蟾大舞台在公共租界内四马路上,是江北大亨顾竹轩的场子,虽然同属青帮,可过去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青帮没少火拼过。
    陆金石是杜老板的麾下智囊,可从来没有踏足过顾老板的场子。
    “顾老板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是对这件事并不知情。”齐桓道,“陆金石过去也算是上海滩有头脸的人物,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这一次回来,甚少露面,就是怕露出行藏,被日本人发现。”
    “这么说,这是军师将了他一军,看他敢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唐锦道。
    “军师选择天蟾大舞台这样的地方见面,一来,里面人多复杂,就算知道了,也难以前期布控,起码杜老板与顾老板的过去的恩怨,只要一动人,肯定会被发现,所以,如果陆金石要去,只能单独前往,二来,在公共租界,我们也鞭长莫及,就算有什么事情,也只能事后,这样一来,业限制了我们的行动,而他则可以自由的行动,不受干扰。”
    “你有没有想过,军师也不可能安排太多人,这样同样也会暴露自己?”
    “他们在公共租界肯定有人,而且组织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密。”齐桓道。
    “叫上小五,我们换套衣服,我们也去。”唐锦道。
    “我们?”
    “对,就是我们,这个军师,我一直都很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人,长什么样子。”唐锦道,“这一次,我倒想见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好,我这就去安排。”齐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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