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宁应了:“好,等结束我就给你电话。”
    “嗯。”
    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
    霍一宁失笑,以前她总是不肯挂他电话的,总有说不完的话,她性子简单纯粹,一看就知是被宠大的,有一点黏人,很会撒娇。
    可惜,遇上了他这个干刑侦的,小姑娘很乖,太明事理。
    他收住心思,把车掉了头,拨了个电话。
    “队长。”
    时间紧迫,霍一宁直接下指令:“腾飞,立马联系缉私局,我得到消息,今晚有象牙交易。”
    秦氏大酒店。
    八点半,拍卖开始,受邀前来的收藏家与企业家纷纷落了座。
    温诗好姗姗来迟,扫了一眼拍卖厅内,随后径直走向一处,嘴角噙笑,她步步生莲,动作优雅地落座,转头道:“真巧。”
    时瑾看了她一眼:“能否坐远一点?”便移开了视线,看着别处,不冷不热地道,“我有洁癖。”
    温诗好失笑,也不自讨没趣,往右边退了一个位子,嘴角噙着弧度,这个男人,真的很能激起人的征服欲呢。
    偏偏,还是姜九笙的男人。
    拍卖台上,苏伏一身红裙,手里拿着木槌,字正腔圆地开了场,她一开口,便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然后,教人咋舌,啧啧啧,果然是央视的主播,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本次拍卖,藏品主要是以木雕玉雕文物为主,前面七件拍品,基本都是以高价拍出,其中最贵的一件是一块羊脂白玉,最后交易价是两千万。
    拍卖人,苏问。
    刘冲直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会坐在这个拍卖厅里,苏问可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人,也没有收藏的爱好,他严重质疑:“你懂玉?”
    苏问白天拍了一天的戏,神色恹恹,懒洋洋靠着椅子,坐没个坐相,说:“不懂。”
    刘冲好笑了:“那你花两千万买块玉做什么?”
    苏问斜了他一眼,尾音稍稍上扬:“需要跟你交代?”
    眼角微眯,跟个祖宗似的。
    你钱多,你大爷行了吧。
    刘冲偷偷翻了个白眼:“不需要,不需要。”
    玉到手了,苏问对后面的拍卖便也没兴趣了,神色散漫:“下周的通告都推了。”
    又推公告,他一推通告就没有什么好事,刘冲立马警惕了:“你又要干嘛?”
    苏问嘴角往上:“出国。”
    表情有点荡了。
    不用猜,想到他家宝贝仙女了。
    刘冲实力泼冷水:“宇文听最近两个月都没有赛事,你去了也看不到她。”
    苏问充耳不闻。
    刘冲很心累,苏问太难管,随心所欲得很,开心了要去国外看宇文听,不开心了也要去国外看宇文听,一个当红演员,这么无拘无束也是没谁了,这么想着,刘冲突然茅塞顿开:“这玉不是买来送给宇文听的吧?”
    苏问用眼角给了个余光,反问:“不行?”
    哪敢啊!刘冲屈服恶势力:“行,行!”
    苏问懒懒地闭目养神,刚眯上眼睛,又突然睁开,然后猛然回头,神色警惕。
    刘冲也跟着扭头,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古怪啊:“怎么了?有粉丝跟来了?”
    苏问言简意赅:“趴下。”
    刘冲傻了:“啊?”
    苏问直接摁着他的头,把人就摁在了地上:“趴着别动。”
    刘冲:“……”这是什么操作。
    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警察!”
    然后,趴在地上的刘冲只见原本端着托盘穿梭在过道的侍应,蹲下,从脚下的地毯里掏出了一把枪。
    刘冲:“……”他是不是走错片场了?噢,我的胆子,吓破了!
    酒店一楼的大厅,男人从楼梯口跑出来,行色匆匆,直接冲到前台:“林队”
    前台两个妹子中间,伸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正是‘藏身’于此的缉私局林队:“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提前暴露了。”
    本来打算等拍卖结束,里面的人都出来后再行动,这下等不了了,可拍卖厅里全是宾客,还各个非富即贵,随便一个枪子都能砸到一个财主。
    林队烦躁地摸了一把地中海发型:“这帮小兔崽子!”扭头,“霍队。”
    霍一宁站起来,打开对讲机:“全队准备行动,优先保护人质。”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温家银行的小千金被挟持了。
    对方穿着侍应生的衣服,手里拿着枪,枪口抵着温诗好的头,眼神四处扫过,防备着:“都别过来,不然我先打死她。”
    走私品就在拍卖厅里,这批保镖便是负责运输与看护的,现如今警察来了,说明消息已经败露,人赃并获,一旦落网,就是重罪。
    不如赌一把,逃。
    歹徒一只手勒住温诗好的脖子,拽着她往前:“你们都让开!”
    霍一宁手里拿着枪,目光紧紧盯着男人,扬手示意:“退后。”
    缉私局与刑侦队的人全部退后。
    拍卖厅内十四个歹徒,大部分投降了,或者落网了,只剩这个挟持了人质的,大厅里混乱不堪,所有出席的宾客与工作人员不是蹲着,就是抱头趴着,或是缩在角落里、凳子下,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时,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所有目光投过去。
    时瑾。
    “用我换她。”他走到过道里,站到歹徒面前,“我比她值钱。”
    被挟持的温诗好猛地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时瑾。
    歹徒很警惕,枪口一下都不离开人质的头,防备地盯着前面的人:“你谁啊?”
    时瑾不疾不徐地回:“中南秦家,时瑾。”
    对方明显认得这个名号,脸上显露出惊讶之色,将信将疑,警戒地看他,不敢有半分松懈:“你是时瑾?”
    “是。”时瑾往前了一步。
    歹徒立马大喊:“别过来!”
    温诗好被勒着往后拖,脑袋上的枪口撞动,她吓得脸色煞白。
    时瑾停在原地,镇定自若,不骄不躁的语气,谈判:“放了她,我给你当人质。”
    歹徒犹豫了。
    时瑾松了松领带,还有领口的一颗纽扣,又将手表取下来,放在手里,掂了掂。
    歹徒目光紧紧盯着他,视线不自觉跟着移动。
    他突然松开手,手表垂直落地。
    对方眼睛跟着往下。
    就是这时候,时瑾突然出手,一把擒住了那只拿枪的手,捏着手骨,往外一折,歹徒痛叫一声,手瞬间麻了,手里的枪毫无预兆地脱手。
    歹徒刚要去捞。
    时瑾不紧不慢地接住了,抵在了他腰上,嗓音不温不火:“别动。”
    对方愣住。
    就这个晃神的时间里,时瑾抓住他的手,一个侧摔按在地上,歹徒试图挣扎,时瑾一膝盖顶在他肚子上:“再动,把你的手折了。”
    对方不动了,彻底降了。
    秦家六少手上的功夫,果然都是杀人的招,而且,还擅长心理暗示,刚才歹徒不过看了他几眼,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人就这么给放倒了,人质解除危险,小江直接看呆了,一时走神,他手里擒的人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刀,转身就往小江身上捅。
    就那么几秒的反应时间,离小江最近的霍一宁想也不想,徒手就抓住了匕首,拽住一只手,一个过肩摔把人放倒了。
    旁边的蒋凯立马上前,把人擒下:“队长,你没事吧。”
    霍一宁擦了一把手上的血,抬脚就踹在小江腿上:“你不要命了,什么时候了,还敢给我走神,下次出门不带脑子,就不要出任务了。”
    小江是实习刑警,明天八月一号就是转正的第一天,这才跟队出任务,到底经验浅,疏忽大意,险些栽跟头。
    小江被踹得趔趄了一下,立马站直:“对不起,霍队。”
    霍一宁恼火:“你不是对不起我,要不是老子手快,你对不起的是你他妈那条命!”骂完,又踹了一脚。
    小江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挨踹,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刑侦一队的人,都能把命给霍疯狗。
    歹徒全部落网,刑侦队的人先撤,剩下的走私品处理,由缉私局善后。好好的一场拍卖,成了犯罪现场,所有拍卖行的人,还有主办方、投资方,全部抓起来,一律去警局盘问,至于前来参加拍卖的各位名流与收藏家,配合调查,要随传随到,在结案前,都不能离开江北。
    时瑾将摔在地上的那块手表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离场。
    温诗好追上去,喊住他:“时瑾。”
    他刚好走出拍卖厅,回了头。
    她走近,目光移不开,看着时瑾的眼睛:“刚才谢谢你。”她眼底有灼目的光,像火一样炙热。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教人沉沦。
    只是,他并不正眼看她,神色漠然:“你要死了,那个视频会被曝光,除此之外,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你仅仅是为了那个视频才救我?”
    时瑾连回答都懒得予以,眼里淡漠,像隔着距离,什么都映不进瞳孔。
    他越是这样,越让她着迷,或许,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越触不可及的,就越想蠢蠢欲动,因为野心,也因为征服欲。
    她笑了笑,目光深远:“我现在才发现,那个视频比我想的还要管用。”她突然想要更多了。
    时瑾目色沉了,多了几分森然的冷意:“不要得寸进尺。”会让他想杀人。
    他转身就走。
    身后,温诗好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我可以把原视频给你,并且删掉所有备份。”
    时瑾停下脚,转头:“你要什么?”
    温诗好目光如炬,盯着时瑾,红唇轻启:“你。”
    贪得无厌,不知死活。
    时瑾眸染冰霜,仍是清越又低沉的声音,却裹挟了凛凛的杀气,他说:“贪婪会丧命,不懂?”
    说完,他直接走人,一眼余光都不留。
    温诗好站在原地,嘴角上扬,眼里全是势在必得。贪婪,是人的本性,不是吗?
    不远处,两个身影,已经站了许久,等温诗好离开,才从拐口走出来。
    秦明立思忖着,兴致勃勃:“时瑾有什么把柄,居然被一个女人抓在手里。”若不是有天大的把柄,时瑾那个冷心肠,怎么可能救下温诗好。
    陈易桥挽着他,语气笃定:“能让时瑾妥协的,只有姜九笙。”
    也就是说温诗好手里有姜九笙的把柄,而且足够牵制时瑾。秦明立摩挲着下巴,笑了:“越来越有意思了。”
    酒店门口,停了一辆保姆车,苏问站着没动。
    刘冲喊:“苏问。”
    没理他。
    刘冲顺着瞧过去,看见了个女人。
    他又喊:“问哥。”
    苏问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去车上等我。”
    刘冲瞧了瞧苏问,又瞅了瞅不远处的苏伏,一步三回头,这两人怎么瞧着像认识啊,而且气氛非常得诡异。刘冲环顾了四周,生怕有记者,提着小心肝先回了保姆车。
    苏伏从酒店走出来,低了头,喊:“四叔。”
    苏问戴了口罩,只露出眼睛和额头,神色都写在眼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懒懒散散却又不怒而威:“你既然非要叫我一声四叔,那我的话,听不听?”
    苏伏垂眸,敛住眼底的神色,语态恭谦:“四叔请说。”
    苏问一双狐狸眼,几分媚,几分懒,他慢慢悠悠地说了四个字:“安分一点。”
    苏伏抬起头,看他。
    他目光突然寒了,拾掇好玩世不恭的神色,满眼都是凌厉:“你要做不到,就从那个位子上给我滚下来。”
    苏伏咬咬牙,一声不吭。
    苏问抬了抬眼尾,拖着调儿:“听见了?”
    她垂头:“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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