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军营地。
    程清寒和天泽众人来到这里已经二十五天了。
    这二十五天里,程清寒每天用固本培元液浸泡的次数渐渐减少。
    而今天——
    帅帐里,大长老松开程清寒的脉腕,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身体上的伤已经算是好了,现在,只有经脉修复了。”
    在她的对面,七公主道:“经脉如何修复?”
    大长老看了一眼七公主,又低着头看向程清寒,脸色有些难看。
    程清寒笑道:“大长老,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经脉修复是完全可能的。只是要经过精心照料,再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即可。”
    七公主也期待地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深呼吸了一口气,朝两姐弟点了点头道:“的确,经脉能够修复。只需要每天按时服用固本培元丹,然后再强行凝聚灵气。”
    “固本培元丹和固本培元液效果一样,但是药效温和数倍,适用于体内经脉修复,这个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强行凝聚灵气,这个过程可以想象。经脉本来就全部碎裂了,凝聚灵气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普通人别说强行凝聚了,就是承受这种痛苦一次都无法坚持下去。”
    大长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期盼,看向程清寒道:“宗主,虽然老身说这话狠心,甚至于,若置换身份,老身变成宗主这样,老身宁愿去死也绝不会强行凝聚灵气。可是,你是天命之子。”
    说着,大长老跪在地上,朝着程清寒拜了一拜道:“宗主,为了我天泽历代先祖的夙愿,请你忍耐!”
    七公主见状,一巴掌拍在程清寒的身上,哈哈大笑道:“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做不到的事情,原来就是这样而已。本宫的弟弟可是武圣,武者的巅峰,这点痛苦算什么,小菜一碟!”
    看着七公主一脸轻松的模样,程清寒嘴角微微抽搐,许久,一咬牙,转过头,看向床边跪着的大长老道:“大长老,我说过,我还需要你来教导我如何做一个天命之人。作为天泽的宗主,大夏国的十三皇子,昔日的双圣之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做!”
    “好!”七公主大喝一声道,“这才是本宫的弟弟!”
    大长老眼眶泛红,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宗主,先宗主没有看错人!”
    程清寒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可是,到底该怎么做?现在别说重新凝聚灵气了,我就是个废人,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大长老整了整脸色,沉声道:“宗主,不管是打坐还是掐诀,都需要四肢方便行动。因此,重新凝练灵气之前,有一件事情摆在你的眼前。那就是你要站起来,动起来。”
    “站起来?动起来?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得到?”程清寒摇了摇头。
    “这个简单!”七公主脸色一冷,一把掀开盖在程清寒身上的被子,将他抱了起来,走出营帐,来到空地上。
    “站好了!”将程清寒放了下来,七公主突然松开搀扶在程清寒腋下的手。
    没有丝毫间隙,程清寒仰头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溅起了漫天的尘土。
    躺在地上,程清寒的脸面痛苦得扭曲了起来。
    七公主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两手撑在他的腋下,将他扶了起来,道:“站好了!”
    程清寒点了点头道:“好了!”
    七公主再次松开双手,快速向后退去。
    再一次,没有丝毫停息,程清寒仰头倒了下去。
    七公主一次次走了上去,将程清寒扶了起来,然后松开手,任他摔倒在地上。
    一声声“噗通”的声音在营地四周回荡。
    尘土渐渐飞扬了起来。
    无数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远远地看着那个金色身影孜孜不倦地将地上的人扶起来,然后任其倒了下去。
    “站好了!”
    “好了!”
    “噗通!”
    “站好了!”
    “好了!”
    “噗通!”
    ......
    大长老通红着眼睛,别过头去。
    萧半雪转过头,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汗水打湿了衣服。
    鲜血染红了地面。
    那个身影不断地重复着被扶起,然后倒下的场景。
    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却始终没有人听到一句哭声。
    多少个日出日落,龙炎军的士兵已经习惯于围在帅帐远处,看着那个身影一次次被扶起,一次次倒下的。
    终于,两个月后,两个身影变成了一个人。
    程清寒像牙牙学语的婴童一般,耗费数个时辰才迈出一小步,耗费大半天就为了拿起一双筷子。
    四个月后,他日出从帅帐走出,一整天后,从百步远的地方大汗淋漓地,迈着蹒跚的脚步回到帅帐。
    夜晚,在所有人都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菜的时候,他举起筷子,颤颤巍巍地将碗中的饭菜夹到自己的嘴里。
    一年后,日出,程清寒从帅帐里狂奔了出来,冲到校场和士兵一起打桩、挥拳、搬巨石、做粗活。
    这一日黄昏,程清寒汗流浃背从校场跑了回来,远远地,便看见营帐外,七公主穿着一身金色战甲站在一巍峨高大的中年男子身边。
    中年男子同样穿着一身金色战甲,脸孔隐隐可以看到程清寒的影子。
    此时,他正在和大长老、七公主、萧半雪笑着聊天。
    随着一名士兵大吼了一声“陛下,十三皇子回来了”,中年男子停止和所有人聊天,脸色阴沉,转过头死死地看着走过来的程清寒。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大夏国当今皇帝程启年!
    程清寒停在远处,眺望着程启年,脸上露出一丝哀伤。
    仰头大口大口地呼吸了数口空气,程清寒猛然低下头,大踏步朝着程启年走了过去。
    来到程启年五步远处,程清寒低下头,双膝一下子跪了下去,道:“父皇,对不起!”
    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他的身前,一把搂住他的身体,将他搂进怀里,两只宽大的手臂用力抱紧他的后背,道:“朕的好儿子!”
    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程清寒双手绕到程启年身后,用力也抱住他宽阔的后背,嚎啕大哭道:“父皇!”
    四周的士兵齐齐转过身。
    七公主大踏步走了过去,抱住两个男人。
    大长老看向身旁泪流满面的萧半雪,将她拉到怀里,无声地摸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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