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
    城西。
    一占地面积颇大的院子里,数十个穿着素色长袍的男女正在修炼着。
    在院子的最里面,一座装饰颇为豪华的建筑里,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正扭着屁股从里面爬了出来。
    一穿着青衣的中年女子急忙跑了出来道:“小祖宗,你又跑,没见过你这么好动的!”
    说着,女子一把抱起小孩,用脸摩擦着小孩粉嘟嘟的脸道:“再走,你娘不教训你,祖母也教训你了,打屁股,打屁股!”
    “娘,他爱怎么爬就让他怎么爬吧,这里到处都是平地,还怕他摔着不成?”
    建筑物里,一穿着黄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女子。
    脸上并没有施任何粉黛,可是,年轻女子就这么站在那里,就依旧如一朵绽放的花朵一般夺人眼球。
    不是慕含香又是谁?
    女子朝着慕含香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小孩子骨头软,哪里能够到处跑?你是没印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娘可是抱着你日夜不离手!”
    慕含香强笑了一声道:“母亲,孩儿也没少抱他!而且,露涵和大长老一有时间就来帮忙,他都没下过地。”
    “要这么早下地做什么?待会擦伤了骨头,那怎么办?”说着,女子在小孩脸上“吧唧”了一下,笑道,“小心肝啊,你才这么一丁点大,你娘亲好狠的心啊!”
    慕含香轻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建筑物里。
    进入建筑物,来到大厅里,慕含香停在灵台的前方,那里,赫然摆着一个个灵位。
    “先父慕峰铭老大人之灵位。”
    “三长老李依依之灵位。”
    “四长老段启封之灵位。”
    “五长老明时之灵位。”
    ......
    看着一个个灵位,慕含香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上,拜了三拜,就准备往大厅后面走去。
    突然,一只白鸽飞了进来。
    慕含香伸出右手,白鸽落在了她的手上。
    “青儿?”
    视线落在白鸽的腿上绑着的纸条上,慕含香解下,将白鸽抛飞了出去。
    女子抱着小孩走了进来道:“又是蒙家那位小姐送来的?话说,孩子,这次我们能够结束颠沛流离,多亏了她,你找个机会谢谢她。”
    慕含香点了点头,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慕姐姐,好久不见。青儿随爷爷出征,正巧公务的地点就在染墨城外。叫上露涵,带上小殿下,我们三姐妹见一见可好?好久没见小殿下了,他的屁股好柔,我要再摸摸!”
    慕含香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合上纸条,对女子道:“母亲,青儿就在城外,她让我带上思远去和她见一见面。”
    女子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孩,将他递给慕含香道:“那你要早去早回!”
    说着,女子又急匆匆地跑向大厅后面,不一会儿拿出一件衣服,将小孩全身裹住道:“头一次出门,记得不要让他吹到风,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最脆弱。”
    “娘亲,他在家里天天也吹风,哪有你说得这么脆弱?”慕含香哭笑不得。
    “你哪那么多废话?快去快回!”女子催促道。
    慕含香朝着外面走去道:“我知道了,娘亲。”
    来到院子里,慕含香朝着正在教导一个女弟子修炼的白露菡喊道:“露涵,青儿来到染墨城外,我们去见见她。”
    白露菡拍了拍女弟子的肩膀,急忙跑了过去,朝小男孩伸出手,小男孩立马从慕含香怀里钻了出来。
    白露菡一把抱住他,笑道:“我们思远真乖。”
    “他见到谁都要!”慕含香嗔道。
    白露菡微微一笑道:“这不更好吗?他不怕没人疼。”
    捏了捏小孩的脸蛋,白露菡又道:“你怎么不让青儿过来?她给我们安排了这么个地方,也没来看过,这次赶巧让她进来吃顿饭。”
    “她随她爷爷出征,刚好路过这里公务,可能没时间吧?”慕含香替蒙青辩解道。
    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
    许久,白露菡用额头抵在小孩的额头上,轻叹了一口气道:“墨城没了。”
    “嗯。”慕含香轻声道。
    白露菡自嘲地笑了笑,道:“这一年多,经历了风风雨雨,这一刻,听到墨城没了,我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快意。”
    “嗯。”慕含香道。
    眼泪顺着白露菡的脸颊滑落下来道:“三长老没了。”
    “嗯。”
    “四长老没了。”
    “嗯。”
    “五长老没了。”
    “嗯。”
    “好多好多弟子没了。”
    “嗯。”
    “每晚我在梦中都能看见他们不甘的眼神,呜呜,宗主,你说,武力再强大有什么用?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白露菡身体微微颤抖着。
    慕含香转过头,眼眶通红,右手轻轻抚摸着白露菡的脑袋道:“对不起,露涵,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
    “呜呜......”白露菡将脑袋转过去,看向远处。
    怀里,小孩不停地抓着她的脸。
    哭了许久,白露菡擦干眼泪,在小孩手上亲了一下,转头看向身旁的慕含香道:“宗主,我们以后就在越国定居下来吧?大夏国也好、大余国也好、越国也好,我真不想再争什么了。这一世,我就想看着思远好好长大,看着我们琉璃宗的弟子逐渐强大。”
    慕含香眸子里浮现一丝柔情,许久,点了点头道:“好,听你的。”
    白露菡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午的阳光照射在她的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亮闪闪的,道:“宗主,那就这么说好了!我要做思远他干娘,以后将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
    “好,听你的。”慕含香淡淡的笑着。
    两个人来到城南,城门口,守卫齐齐朝着慕含香行了一礼道:“见过慕武神!”
    慕含香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其中为首一名守卫手里,道:“守城辛苦了。”
    看着慕含香和白露菡出去,几个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
    “慕武神人长得这么漂亮,脾气又如此温和,只是可惜——”
    “混蛋,你想死吗?”
    “好好守城!”
    白露菡视线瞟过身后,脸上浮现一丝犹豫之色,许久道:“宗主,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青儿说不定知道。毕竟,蒙家军在大夏国的地位非同寻常。”
    慕含香抬头看着天,沉默不语。
    两个人走出城外不久,只见城外到处都是难民,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
    两个人正茫然不知所措,一个女子远远地跑了过来,朝着她们不停地挥手。
    慕含香和白露菡相视而笑,急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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