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卜,你真敢杀!”多花蓼老妪尖着嗓子大喊一声。
    “哈哈,看你这话问的,我罗卜还有不敢做的事?”我冷笑道。
    “你杀了他们,那你就是魔头!”老妖婆怒目而视道:“别忘了,你也是阳人出身,这些人可都是你那些部下的门庭子弟。你杀了他们,不怕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吗?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冲我来就是了!”
    “老妖婆!”听见此时此刻,这老妖祟还在振振有词,自以为是,我不禁勃然大怒,恨声骂道:“别着急,你们都得死。事到如今,和我攀起了阳人同宗来了,早都干嘛去了?既然都是阳人出身,那为什么就没有人怜悯怜悯我?他们问过我从五行君主沦为魔王的感受了吗?你们有谁能证明我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你们杀我的时候给我讲道义了吗?好,现在轮到你们要断头了,仁义礼智信全都来了,忠孝节义也来了,那你们把我当人了吗?我告诉你!人心可贵又可畏,装神搞他神,弄鬼灭他鬼,我罗卜向来天地不惧,还怕什么唾沫星子?一句话,老子问心无愧,那谁搞我,我就搞死谁,今天但凡进了这个院子的,我罗卜一并视为敌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
    此言一出,我直接将稚川径路打了出去。
    这把传奇利刃,金光一挥,便有四五个引颈等死的术士应声倒地。
    老吊爷得到了我最后的命令,一卷戾气,呼天抢地杀掠了过去。
    这一剑一鬼,开始了屠杀!
    “你们这些平时欺负惯了小鬼小妖的术士们,难道你们是羔羊吗?就那么站在那等死!”老妖婆大声嘶吼道:“想想你们的道经,面对的是一个魔鬼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做。”
    老太婆的声嘶力竭之下,这些完全呆傻的道士们终于开始做最后一搏。
    可稚川径路和老吊爷与七爷不一样,七爷想的是,不要给我制造更多的仇恨了,他要退敌,还不能杀人。他在为了我,委曲求全。但是,稚川径路再灵气十足,也只是一把利刃,老吊爷再凶悍,终究是一个厉鬼,一个剑灵,他们只是听从命令的工具,杀,便是命令,绝不留情。
    可想而知,一群阳修都尚未渡过一次天劫的术士,哪是这一鬼一剑的对手。
    须臾之间,微子堡象征着赊刀人家族至高权力的大院已经血流成河。
    说一个不剩,就一个不剩,最后一个带着血污朝门口缓缓爬的中年道士,也死在了老吊爷的红舌之下。
    和我当初设想的一样,剑和剑灵本就一体,稚川径路每杀一人,这剑灵便多一份杀气。这才短短数月之余,老吊爷如今已经彻底蜕变了,现在它是名副其实的杀人鬼……
    现在,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楞在堡垒上的那几个第五家族的后生。他们忘记了跑,或者受,压根跑不动了!还有,就是老妖婆、珊瑚灵子和他们带来的下属。
    “卜爷,不要杀了,如果非要杀,让我来!”七爷摇着头,低声道。
    “七爷,只问你一句,我做错了吗?”
    “没有!可是……”
    “那就好,我既然没错,就不用劳你动手了?或许我就是因为想的太多,纵容了有些人!不就是成魔吗?我宁可做个快意恩仇的魔,也不愿意在窝囊的活下去!”我一伸手,召唤回了稚川径路,目光一凛,老吊爷便明白,自己的任务结束了,马上化作魂影,遁入剑刃之中。
    我握着剑,目光落在了那几个第五家族的晚辈身上。
    “扑通!”
    我什么都没做,他们便全都原地跪在了那。嘴巴张了又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杀过人吗?”我淡淡问道。
    “没……没有!”几个人哆哆嗦嗦道。
    “如此说来,你们还都年轻,除了帮着第五云隆把我骗到这里,应该还都是白纸的年纪。我不该杀你们。可是,刚才振臂高呼要将我碎尸万段的你们每个人都有份。这种戾气让我不禁有点后怕,斩草要除根啊,我要是放走了你们,那日后我只会多一个仇敌,绝无好处。这样吧,看在你们年轻的份上,留一个人,只留一个,给第五家族传宗接代吧!其他人忘了今天的事吧……”
    我话还没说完,这几个年轻的后生忽然彼此对望了一眼,竟然二话不说,纷纷拔出了自己藏在身上的匕首,相互搏斗了起来。
    你瞧?
    这就是猴子。
    它们自认为是最讲究等级和制度的群体,平日里秩序井然。哪怕有一个猴子优先取得了桃子,都会受到群体攻击,因为这不符合仁义礼智信的规矩。有野狗来扰的时候,他们奋不顾身,全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是,当猴群被老虎豹子死亡凝视的时候,他们却恨不得马上推出去一个同伴送上,以此来保证自己性命无忧。
    这几个后生,都是同宗同族的兄弟,但现在他们争抢着把兄弟献祭出去。此刻,估计是他们这辈子最凶狠的时候。
    不一会,五六个人都满身是血地倒下了,只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站在了最后。
    他笑了,犹如打了一场歼灭战。
    “罗……罗先生,我,我赢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苦笑一声,摇头道:“你们太急了,我刚才是说,看在你们年轻的份上,留下一个传宗接代,其它的,忘掉这段记忆,我,施展术法,让你们的记忆从此丢失,离开这里,仅此而已。”
    这人一愣,看着自己刀尖上的血,有些崩溃。
    但稍臾,神色有光亮起来。
    “事已至此,那……那我是不是可以活了?你没有选择了,只能让我活……”
    “对不起!”我冷峻一笑道:“因为你们都是白纸,我才想留你们的命,可你现在,不是了!”
    在这茫然失措的眼神中,稚川径路再一次金光闪耀,扑通,这个致死还举着自己胜利匕首的家伙,倒在了自己兄弟的血泊里!
    人性啊,不过如此!
    “罗卜,你……你毫无人性,他们不过是宗室子弟,何罪之有?”老妖婆大叫道。
    “盲从,也是罪。”我冷峻道:“别急,下来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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