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萨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在了无明之境,而且,就死在了不灭和众人的眼前。
    所有的修行者噤若寒蝉。
    道明眼见着摩诃萨自寻死路,心中无比畅快的同时,那种在地藏身边从没有过的焦虑也随之而出。
    伴君如伴虎啊。
    不灭今天能轻而易举地杀了摩诃萨,那明天同样何以草率地杀了自己。
    和地藏的师徒关系,以及地藏的品行,让他以前可以犯错,可和不灭的关系,那就是赤裸裸的君臣、主仆,一旦自己一步走错,那就是杀身之祸。
    当然,他并非后悔。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地藏身边,虽然平安无事,但恐怕此生都在难以进阶一步。而在不灭身边,则有一万种可能。他太渴望那种被人敬仰和尊重的感觉了,如果能列身大妙觉菩萨之列,甚至……沾染上一个‘佛’字,那才是真正的极乐世界啊。
    “佛祖英明,我等誓死追随佛祖!”
    道明第一个高呼起来。
    全场一阵静默,接着爆发出潮水一般的呐喊声!
    “佛/老祖英明,我等誓死追随佛祖。”
    高台上那些身穿僧伽服饰的僧人们纷纷感到不甘和汗颜,谁能想到,第一个喊出这话的竟然是道明而不是自己呢?恐怕这个道明要飞黄腾达了!
    面对着如此热情高涨的呼喊,不灭纵然洞若观火,此刻也不禁有些飘飘然。
    这世界上,又有谁会拒绝别人的赞美呢。
    “道明,忠心可嘉,敏捷果敢,如此,我给你个差事,你可愿意成行?”不灭突然开口道。
    道明心中暗喜,如此气氛微妙的时刻,突然要委以差事,想必是自己已经入了不灭的法眼。
    “佛祖请言,属下定全力以赴。”道明恭顺道。
    不灭道:“现在,我许你护教之身份,代我前往西方佛国,到娑罗树王菩萨禅院,替我催促他,马上派佛兵东进。马上!”
    道明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没想到,竟然是让自己西去佛国。
    要知道,他最愤恨的就是去西方佛国,因为在那个地方,他这东方来的后辈,实在没有什么尊严和存在感。
    不灭显然是从道明的眼中看出来了踟蹰,便直接问道:“你不肯?”
    “不不不……属下谨遵法旨。不过……”
    “但说无妨!”
    “不过西方佛国特别是金系僧众,向来自视甚高,因我的出身和职务对我常常百般刁难,我此番西去,受到排挤嘲弄是小,万一见不到娑罗树王该怎么办?会不会有负上意?”道明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不灭何等聪明,他很清楚,道明这是在朝自己要权力。
    权力这种东西,有时候本来就是拉拢部下的一种手段,看似将权力下放,可实际上,真正掌控着权力的人还是自己,毕竟,给与他们所有的称呼和职位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不灭淡淡一笑道:“我既然升你为道明大菩萨,此番西去,定然会给你信物。”
    说着,一伸手,掌心便多了一片黑莲花瓣。
    “拿着它,到了西方,不单单娑罗树王会把你当成坐上宾,还会有人亲自接待你,并且,有无数人朝你效命!”
    道明一听,双眼露出喜色,也不推辞,连连道谢,忙着接过了黑莲花瓣。
    “当然,还有一事,我需要你去办,而且,也只有你能办。”不灭补充道。
    道明此刻已经兴奋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全部应允,然后即刻就到了西方佛国,他迫不及待要看看娑罗树王把自己当成贵宾那副笑脸……
    “佛祖尽管说罢,不管什么事,道明一定不辱使命!”
    不灭道:“我曾听闻,金刚手东来的时候,曾在伽蓝河不远处的三岔口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你猜猜是谁?”
    “这……这属下如何猜测啊……”
    “呵呵,那个人不是旁人,乃是你的父亲,闵公大和尚。”
    道明一愣,他心里有些慌,不灭该不会是让自己去杀了自己的父亲吧……
    “别慌,我不会让你去做那种丧尽人伦的事情,毕竟,你是阳人出身,若是让你干大逆不道的事,那比直接杀你还痛苦!”
    道明长出一口气,赶紧道:“我那老父亲对地藏一片愚忠,我也曾三番两次劝过,结果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只要佛祖不是让我去……去对我父上下手,我什么都愿意干。”
    “呵呵,我只是奇怪,这时候,他这个地藏的死忠为什么会独自反阳去了!”
    “哦,这件事我知道!”道明解释道:“地藏久离九华山,多次想要重回佛山一叙尘缘,可是屡次不能成行。我父上和我都是九华山得道,想必此番地藏一定是让我父上,代他会九华山溯源去了。”
    不灭摇摇头道:“会是这么简单吗?如果是平时,倒也不在意,可这个如此重视罗卜的人,在罗卜即将覆灭的时刻,还有心思突然打发弟子回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秘密?”道明也陷入了沉思。
    “对此,上次你会地藏禅院,传我法旨,告诉地藏不许在和罗卜有瓜葛的时候,你可曾留意到那禅院里有什么古怪?”不灭循循引导道。
    道明想了又想道:“没什么变化啊,还暮鼓晨钟诵经念佛,嘶……要说有什么古怪,对了,我离开的时候,地藏和家父曾经一起出现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跨院门口。我打听了,守卫僧人说,家父最近常去那小院。但是据我所知,那小院不过是个寮房,许久不用,一无经典,二无三宝,只有殿堂一座,他们没有理由去那啊……”
    “难道你就没进去看看吗?”
    “进去了啊,我带着几个手下一起进去的,所有地方都查看了,却不见有任何一样。要说非要有什么奇怪的,好像我离开的时候,觉察到了一丝丝的妖气……”
    “妖气?”不灭顿时警觉起来。
    “对,是妖气,但很淡很淡,我不确定是不是那跨院里的气息……”
    “那就错不了了!”不灭道:“你尚且都能感觉道妖气的存在,那地藏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既然他能察觉,却装作浑然不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佛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有些怪异!”道明赶紧附和道:“据我所知,整个地藏禅院,就没有属性为妖的僧众,非要找一个妖的话,那只有谛听兽了。可我和谛听兽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从没在谛听兽身上感觉道一点妖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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