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白泽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说话的时候都不见张嘴,声音好像是在肚子里发出的。
    我知道这厮不喜欢我,所以我也没必要太过于讨好他。
    君子之交淡如水,保持着距离同时又彼此尊敬着最好。
    之所以说尊敬,不为别的,就冲在灵丘岛他帮助我和花木木料理了帝俊,我也感激着他。
    “别来无恙。”我正色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白泽也不隐瞒,开口便道:“不是遇见,是我特意来的。当然,您别误会,我不是为你而来。”
    我一笑,淡淡道:“没关系,不管为谁,但为三界,我都欢迎。”
    白泽道:“听闻五行军西伐佛国,我料定这波澜不惊的伽蓝河必是一劫。不管是旧人还是新臣,也不管是旧朝还是新朝,我总是这三界的一员。几何时,我也曾做梦随着帝俊西征,将这佛国荡平,可蹉跎了那么多年,三界除了内斗还是内斗,如今终于有人要西伐了,却是我曾最不看好的一群‘乌合之众’。讽刺啊……最终乌合之众原来是我们自己。”
    木头道:“白泽,其实你也不用自嘲,江山代有雄才出,不是你不行了,只是时代变了。更何况,在我们看来,帝俊一朝文武,也就玄女和你算是满腔豪气,剩下的诚如你所言,乌合之众罢了。”
    “我谢过木先生的称赞了!不过,这称赞来的有点晚,若是在我给你当坐骑之前,那就太好了。”
    白泽皱了皱眉,看着我道:“罗先生,不介意我上前看看吧。”
    “怎么会呢,请!”我朝岳敖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陪同。
    在白泽的内心里,始终有两道坎。
    其一,就是我和帝俊的恩怨。
    虽然帝俊最终死在了白泽、花木木和我三个人的手上,白泽更是那个最后出手的人,但白泽人心里对帝俊这个创世之君还是充满敬意的。这是一个有血肉和铁骨的家伙,他总是觉得,若是朝我低了头,就等于旧朝之臣投靠了新朝。这是他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做的。因此,他的冷淡实际上就是为了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
    其二,就是在第一次天界诸神战败的时候,飞廉、白泽等人被逼无奈投降。当时也是我处理的太过于仓促,为了惩戒它们,我虽然没杀他们,但是却把他们打回了原形,做了木头、刘大进等人的坐骑。这在白泽的心中,始终认为这不是惩罚,而是羞辱。
    也正是因为这两点,白泽对我和木头一直耿耿于怀。
    岳敖很会察言观色,明白白泽的小心思,所以便紧随白泽身旁,以自己的口吻问道:“白泽上神,你刚才说,这水中之物是你的老对手?”
    “岳先生吧?”白泽一笑道:“惭愧了,我还算什么上神?没有成为阶下囚,本来就是你等宽仁。”
    “话不能这么说!”岳敖一本正经道:“功是功过是过,你的上神之位那是打出来的,又不是谁的恩赐。虽然帝俊不在了,可你们那一代的创世之功还是不能辱没的。”
    白泽一怔,明显有些触动,回头看着岳敖道:“岳先生当真真么想?”
    岳敖脱口道:“当然啊,而且,不单单是我这么认为,而是五行军的兄弟们都这么认为。”
    白泽默然一笑,喃喃道:“王者之师,可与天斗,不亵败军,有这样的将领,是这支队伍的福气。看了千万年的三界史,坦白说,你们的五行军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那我也当杀星这是在夸奖我们了,谢谢!”岳敖一笑,随即话锋一转,看着伽蓝河道:“这水中之物……”
    “白蛫,三界四大神龟之一。”白泽道:“生在东海,也曾是我的对手之一。”
    看着两个人在岸畔聊的热火朝天,王富华不禁朝木头低声道:“木爷,岳爷是不是有点太讨好他了。”
    木头一笑道:“你不懂。此人能活到现在,那是有真本事的。此番前来,就是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既然是帮咱们来的,那就和颜悦色,当做自己人不就行了,你看他那样……”
    “小毒王,这为人处世之道,你还得和岳爷学学!”木头道:“他是对我和卜爷心里有怨气,但是对五行军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没有这点,他不可能前来蹚浑水。所以,我和卜爷个人的面子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能替咱们解决了问题,那就是自己人。况且,当初咱们第一次宗庭山大战之后,确实有些狂妄了,让他们这些上神做坐骑确实不妥。今天让老岳说些软话,也理所应该。最重要的是,白泽不是一般的人……”
    “怎么就不是一般的人?”
    “山海经里有言,‘王者有德,太平毕现,白泽出’。啥意思?白泽是圣君和盛世的象征。当他主动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将有一个天地之主诞生了,而伴随着的一个太平盛世也将出现。据记载,酆都大帝降生的时候,白泽就在桃都山,而阳间也同样有‘黄帝时巡守,至于东滨,泽兽出’、‘商汤被狩,泽兽出没’。也就是说,酆都大帝、皇帝、汤王这些人建功立业的时候,白泽都出现过。而且,这不是白泽自己的意愿,而是冥冥之中的召唤。”
    王富华喃喃道:“也就是说,这大块头还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祥瑞啦?他能来这,实际上是天道的运数?那罗先生就是那个有德之王了啊。”
    “可以这么说罢!”木头道:“总之,如果白泽不来,那就卜爷肯定是要亲自下水去战白蛫的了,因为只有他具有水下恶战的本事。可卜爷和白泽比,那肯定白泽更合适,因为白泽是东海生,驾驭天下水域之能,仅次于龙族。让他出场,更合适。”
    “岳先生,白蛫驭水之能,不弱于我,你暂且上你们的人退后吧,我下去会会它,若能降服,留它一命。若是白泽不敌,那就再由罗先生出手,生杀予夺我也不再干涉了!”
    说完,白泽蹼爪并用,卷着一道水旋深浅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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