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回来了!”
    “唔,你们好。”面对两个面容端正的侍女装少女问候,周小仙先是愣愣地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不对,倒退几步,退出了门槛。
    左右望望,她有些纳闷,没走错,这是老师的家啊。
    “小姐回来了?”这时又有个三十岁余的男子热情地迎过来,陪笑道:“您喜欢什么花?牡丹、芍药、杜鹃、或者茉莉?”
    “花?”周小仙更加不解,唤道:“老师,老师,您在吗?”
    “在。”夏翼走出来,带着笑意道:“丫头,给你介绍下,她们是新来的侍女,负责家中扫洒。这个高一点的,叫蓝儿,17岁,这个矮一点的,叫铃儿,16岁。”
    两个侍女躬身一福。
    “还有他,他是花匠,名字叫吴荆。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厨子和一个采办,出去买锅碗瓢盆去了,晚点你能见到。”
    “侍女,花匠,厨子,还有采办?”周小仙讶然,第一反应就是心疼,这得花多少钱呀,旋即又赶忙抛去这样的想法,“老师,您这里用得到这么多人?”
    “本来是用不到的,可那个牙婆太热情,非要塞给我,我好顿推辞,才推掉了两个侍卫,留下了五个,也好,给宅院添点人气,反正他们的吃住花销那牙婆全包。”
    您把牙婆怎么着了……周小仙好容易才把这句话憋回去,知道中间肯定发生了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但她知道夏翼不是那种恃强凌弱之人,肯定是牙婆先有什么做得不对了,所以并不追问,只是重新与三人招呼:“你们好。”
    “小姐好。”
    “小姐,您喜欢什么花?我建议,院子东面可以种……”
    “等等,等等。”周小仙望了望院子,问夏翼道:“老师,您要把院子里种上花?”
    “耽误你练剑了是吧,我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夏翼想了想,对吴荆道:“这样吧,你在那个雨廊边,种两排小葱,就算丫头不小心切到了,也可以拾着吃。”
    种、种葱?吴荆愕然,我是花匠啊,老家主,你哪怕种棵树呢?
    但夏翼毕竟是主,他是仆,僵了两秒,他只能微躬应是,苦着脸出门去找采办买葱苗了。
    “你们两个,也都去忙自己的吧。”夏翼吩咐两个侍女,旋即转身道:“丫头,进屋。”
    “我看你精神有些萎靡,是许久没回圣院,感到不适应了?还是在圣院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他边走边问:“或是时来和你的二师兄起冲突了,你夹在中间很为难?”
    “不是,老师……”周小仙神色低落下去,道:“二师兄没再找时来的麻烦,我是因为别的事。”
    夏翼在主房里坐下,道:“什么事?坐着说,让老师听听。”
    “就、就是以前一个对我特别好的姐姐,我忽然发现她的对我好可能是别有用心…我该怎么办?”
    夏翼哦了声:“详细说说。”
    ……
    大半日前,圣院初级班学堂。
    身着碎花红裙、耳戴金色铃铛挂坠的可爱少女窜到小仙身后捂住她双眼:“小仙,猜猜我是谁?”
    “大师姐,我听到你的铃铛声音了。”周小仙笑道。
    “嘻嘻。”叮当的声音中,铃铛少女将小仙挤开一点,和她一起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小仙,我可想死你了。前些天就听说你和你老师的事了,可我刚好在凝聚天璇星的紧要关头,没办法去找你。”
    周小仙奥了声,转头去看身旁少女的双眸,在其中捕捉到一道星辰暗影,立刻笑道:“恭喜大师姐凝聚天璇星,晋升二星。”
    “有什么好恭喜的,比你晚了几天,说不定接下来的四小才女比试我还会输给你呢,好在我马上要申请升中级班,不然就快要叫你大师姐了。”少女调笑着,用手去捏小仙的脸,“你竟然被一位六星开阳前辈收为了弟子,咱们大郑总共也就那几十位六星呢,真好运。”
    两个女孩笑闹了一阵,铃铛少女转口问:“对了,小仙,我听说你老师似乎不缺银两,经常带你去望江楼吃饭,你还需要我帮你联系那些蒙童,教他们赚银两吗?”
    “当然,老师是老师的,我不能总花他的钱。”周小仙立刻道。
    “还得麻烦你,大师姐。”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哦对,你现在二星天璇了啊小仙,二星修士做蒙童老师,肯定可以多收很多很多银钱!”
    “真的?”周小仙稍一惊喜,又有些顾虑道:“算了,大师姐,要我教的应该还是那几家的孩子,多收钱不好,算了。”
    “咦,小仙,这可不像你。你不用顾虑,那几家都不缺钱,你就算翻个三倍价格,也没问题的。”
    三倍?周小仙眼睛又一亮,光芒却很快黯淡下去,“还是…不要了,大师姐。”见少女还要说,周小仙压低声音道:“大师姐,你知道……劣鼠圣魂吗?”
    “哎——”少女一声惊呼,半边椅子没坐稳,差点摔在地上,半晌才重新坐回去,不自然道:“劣鼠圣魂?劣鼠圣魂是什么?”
    ……
    “起初我没太在意。”周小仙对夏翼道:“后来我越想,越觉得大师姐当时的反应很古怪。而且她可是制州守孙昇大人的女儿,大概率是知道劣鼠圣魂的……老师,您说,大师姐她,是故意的吗?”
    夏翼摇头道:“那要你自己回忆回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银钱越来越在意的。”
    周小仙愣了下,有些脸红。
    “从小……就这样。”
    夏翼一愕,哑然失笑:“倒是我判断错了,那你回忆回忆,进入圣院的这一年来,你大师姐的行为有没有刻意感?向那里引导?”
    周小仙沉默下去,半晌才黯然道:“老师,我是不是,很笨?”
    夏翼大笑:“确实如此。周立柱的事你没处理好,优柔寡断,不知分寸。冯墨的事你没处理好,或者说很不懂事,如果不是我提点了你,如果被打断腿的不是时来,你那样为冯墨开脱,堪称恶劣!再加上被你这大师姐耍得团团转……”
    “实话说,确实很笨。”
    “老师……”
    “如果你30岁,我会说你蠢,无可救药。如果你20岁,我会说你拙,勤加鞭策。但你只有15岁。”
    夏翼摇摇头,继续道:“而且你在周家村那样的地方生活了整整14年,刚来到烈阳城一年而已!”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总要吃些亏,你才能看清这个世界。”
    “这,就叫成长!”夏翼揉了揉潸然欲泣的周小仙脑袋。
    “吃一堑长一智,当你像我这般年龄,回过头来,我希望你能对这些吃过的亏说一声:谢谢啊!”
    最后一句,夏翼模仿范伟,腔调古怪,弄得周小仙吭哧一声,哭出了个鼻涕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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