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阮明姿心知肚明。
    阮玉冬的演技,跟那些拐子的演技,还差得远呢。阮明姿一眼就看了出来,阮玉冬端来的这碗水,有问题。
    不过她也没含糊,当着阮玉冬的面,喝了两口。
    然后皱了皱眉,似是用袖子擦了下嘴,满是疑惑道,“不对啊,这水的味道有点怪怪的。”
    阮玉冬见阮明姿已经喝下了肚,眼里闪过一抹狂喜,又紧绷着脸不让喜意溢出来,劝道:“可能是大姐许久没有喝家里的水了,家里的水一直都这个味。”她又故意的撇了撇嘴,“大姐这是富贵了,心也高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也喝不惯家里的水了呗。”
    这满是酸意的话,倒是颇合阮玉冬的心态,说出来效果竟是自然无比。
    “我没有啊。”阮明姿一副“我要证明给你们看”的辩解架势,又端起那碗水来,喝了一口。
    她依旧是用袖子擦了擦嘴,“……可能刚才是我的错觉,现下觉得倒还好。”
    阮玉冬眼里闪过一抹阴毒,“是吗?那你多喝几口呗。”
    阮明姿一副不疑有他的模样,又喝了几口。
    自然,每喝一口,她都会很自然的,擦一擦嘴。
    过得一会儿,阮明姿又拿出她民间奥斯卡影后的卓越演技来,展示了一番头晕晕倒在桌的精彩表演。
    她这连人贩子都曾蒙混过去的表演,蒙一个阮玉冬,简直是绰绰有余。
    阮明姿趴在桌子上,就听得阮玉春狂喜:“好了!成了!”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就见着炕上端坐着的新娘子一把把盖头给揭了,露出一张阮明姿虽说不太熟悉,却也认识的脸来。
    那不是阮玉春,是毛氏的一个娘家侄女,曾经也跟阮玉春阮玉冬一起欺负过阮明姿的人。
    那新娘子把衣服一脱,“你给她穿吧,我要去上个茅厕,快憋死我了。”
    阮玉冬虽说有些懒,但这事成了就可以让阮明姿一辈子都完蛋,她巴不得都自己动手,哪会有半分意见:“行,我来!”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昏迷”在桌子上的阮明姿,以及阴笑着的阮玉冬。
    “等你替我姐嫁给了那个傻子,我看你再怎么蹦跶!真以为自个儿是个凤凰了,还不就是个泥腿子,我呸!”阮玉冬这话说得十分阴森,阮明姿不用睁眼都能想象得到她脸上的狰狞。
    阮明姿心下冷笑。
    阮玉冬拿着大红色的嫁衣准备囫囵给阮明姿套在外衣上的时候,阮明姿突然暴起,没给阮玉冬半分反应时间,拿袖子死死的按在了阮玉冬的口鼻之上。
    她并非是想把阮玉冬闷死,而是这袖子浸满了先前她吐了的那些加了料的水。
    阮玉冬挣扎几下,腿跟胳膊便软了。
    口鼻直接吸入这些,见效得相当快。
    阮明姿看着委顿在地已经昏迷的阮玉冬,她今年虽说还不到十岁,但因着她在家向来得宠,毛氏在吃喝上也没亏待过她,阮玉冬的身材比同龄人看着要高大一些。
    阮明姿拿着那宽大的嫁衣,露出个十分和蔼的笑来。
    ……
    迎亲的时辰很快就到了,阮成章带着先前毛氏娘家的一个子侄,将炕上伏在小几上似是睡着的新娘子给囫囵的扶了起来。
    阮明姿躲在衣柜里,开着一道小缝,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全程没有半分疑义,甚至还有意的把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巾盖得严实些,免得让人看到新娘子的脸。
    阮明姿便明白了,他们想来心里也是清楚的。
    阮明姿直冷笑。
    外头敲敲打打的,阮成章跟人把浑身瘫软的新娘子强行扶到了小轿之中。
    塞入小轿的那一刻,阮成章露出个松了一口气的笑来。
    没有人注意到,有个身影,趁着迎亲这会儿的热闹,悄悄的贴着墙边,溜出了阮家老宅。
    这会儿阮明姿院门前,车夫早已驾着马车候着了,院子里的货物也已经都搬到了马车上。
    阮明姿欢快的跑到屋子里,喊上阿礁,拎起她收拾好的两个包袱,“走走走,咱们去县城了。”
    阿礁站在阮明姿身边,眼神往下一扫便看出了阮明姿那湿了的半边袖子,鼻子稍稍一动,便闻到了袖子上散发着的淡淡异味。
    这股味道对别人来说几乎闻不到,但阿礁却是五感极为灵敏,一下便闻了出来,这是一种劣质蒙汗药。
    “袖子怎么了?”阿礁道。
    阮明姿极为得意的露出个灿然的笑来:“没事,有人想害我,我把药全都吐到袖子上了。本来还想着当面拆穿闹一场来着,后来将计就计,送了她们一份大礼!”
    她顿了顿,想起什么,举起袖子看了看。
    她今儿故意穿了一身深色的衣衫,哪怕沾了水,也不太显眼。尤其这会儿其实水渍都干得差不多了,没想到阿礁都能看得出来……
    “厉害啊。”阮明姿忍不住赞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阿礁见少女神采飞扬的模样,抿了抿薄唇,什么都没说。
    阮明姿愉快的带着阿礁坐上了去县城的马车。
    她虽说没在场,却也能想象得到,一会儿他们发现新娘子不是阮玉春,而是阮玉冬时的热闹。
    ……
    阮明姿猜的没错,这会儿樊家闹翻了天。
    按照毛氏的设想,哪怕中途出了什么纰漏,樊家发现了成亲的新娘子其实不是阮玉春,但看在阮明姿还要比阮玉春美上几倍的份上,再加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应该会欣然接受。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顶小轿里沉沉睡着的,其实是她的小女儿阮玉冬。
    她在家中遍寻不到阮玉冬,还以为阮玉冬小孩子心性又出去玩了。谁能料到阮玉冬其实已经一顶小轿到了樊家,甚至在跟着过去的阮成章强行搀扶之下,堂都拜了?
    不过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因着樊家那个是个傻子,傻子本身就是不可控的,他在拜堂之后突然发了疯,哪怕旁人再怎么拉着都没拉住,直接把身边新娘子的盖头蛮横的扯了下来。
    盖头一掉,宾客都傻了。
    这……明显看着还是个小孩子啊?
    听说新娘是十二岁,但也不至于看着这么小吧?
    阮成章一看也傻了,他强行掺着拜了堂的人,竟然不是阮明姿,而是他的亲妹妹阮玉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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