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音浪似乎与他们以往所见过的音功,都不相同。
    洪亮有力,干净利索。
    令人措手不及。
    苏圣眉头微皱之时,那音浪集中一点,命中目标。
    砰!
    苏圣闷哼一声,身姿倾斜,滑了出去。
    八叶终究是八叶,在受到这音浪进攻的刹那间,他强行稳住身影,迫使自己不要飞出去,更不要倒下。
    有的时候,飞出去,未尝不好。
    就比如苏圣现在这般模样。
    他若飞出去,顺带滚个几圈,音功带来的力量,全都卸掉了,顶多受点皮毛伤。
    但现在……
    他硬生生吃下了所有的音功进攻。
    就为了能有个好的站姿。
    ……
    苏圣站定,面色骇然地看着大殿的后方。
    永寿皇帝刘戈和古一然,亦是心中惊讶。
    明世因心中大喜,收起法身,朝着密室的方向,躬身:“徒儿恭迎师父。”
    脚步声袭来。
    不急不缓,步履沉稳,声音幽远。
    他们知道……
    魔天阁的主人,要走出来了。
    目光聚焦。
    终于,陆州从大殿后的通道中,负手缓缓走来。
    这三个月以来,他都处于一种参悟的状态,没有意识,没有五感。但这几日的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对话,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模糊。就在刚才,他闭关之时的沉浸状态很不错,也不想脱离这种状态,可是,耳边却传来了嘈杂声。若说是海螺的笛声,反而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这符印碰撞的噪音,着实让他不能忍。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走出了密室。
    步入大殿的那一刻。
    陆州目光扫视。
    苏圣与古一然,身子顿时一僵。
    陆州的目光落在了永寿皇帝的身上——
    “刘戈?”
    刘戈看到陆州的模样之时,亦是心中惊讶。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姬天道应该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走路都费劲,最起码不会比左玉书好哪里去。
    但现在一见,陆州精神焕发,一身抖擞,站姿挺拔,目光深邃而有力。
    就连那一声“放肆”都充满了浑厚的生机和爆发力,哪有一点寿命大限将至的样子?
    纵使刘戈为一代帝王,再见到陆州的模样之时,内心之中依旧掀起了惊涛骇浪。
    “孤……”刘戈略显激动,忽然想起这么自称有些见外,连忙更正道,“我终于,见到你了,姬兄。”
    “你没死?”
    苏圣向前一步。
    “死”这么不吉利的字眼,怎么能用在太上皇的身上?
    但也就迈了一步,闷哼一声,嘴角吐出鲜血。
    好强的音功。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受伤。
    都没有正面交手,就突然间被震了内俯,这是何等的音功。
    九叶……果然是令人遥不可及的境界!
    陆州的目光从刘戈身上移开,看向苏圣:
    “你很喜欢欺负弱小?”
    苏圣一脸懵逼,强忍着被震伤的内俯,躬身道:“姬前辈,只是切磋而已,若有冒犯,我愿意领罚。”
    “只是切磋?”
    话音刚落。
    大殿外,一个娇小的身影奔跑了进来。
    她手持蓝田玉笛,目光搜寻,看到大殿中之人,也看到了师父,便老远地躬身:“徒儿拜见师父。”
    陆州看了她一眼,目光继续看向苏圣。
    苏圣的余光瞥到了海螺,看到她手中的蓝田玉笛,心头一颤,疑惑道:“刚才那笛声,是……是她吹奏?”
    明世因说道:
    “那还能有谁?堂堂八叶高手,欺负一个刚入凝识的后生晚辈,可真有你的。”
    苏圣顿觉胸口一闷。
    两眼一瞪:“凝识?”
    他不信,他摇了下头。
    再次看向旁边俏丽天真的丫头。
    难道是高手故意隐藏气息,让她看起来像是凝识?
    不对,年纪太轻了。
    这么年轻的小丫头,纵然修为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苏圣顿时老脸燥热,羞愧难当。
    他居然跟一个初入凝识境的丫头,切磋了几招!?
    不管什么结果,苏圣跟她切磋,都是一件极其丢脸,说不过去的事。
    ……
    苏圣尴尬地转过视线,迎上陆州。
    却发现陆州正看着自己,不由心头一颤:“姬……姬前辈!”
    那句“你很喜欢欺负弱小”更像是一巴掌似的,扇在了他的脸颊上。
    陆州淡然道:
    “既然你很喜欢切磋,那老夫,便成全你。”
    “啊?”
    “接掌!”
    陆州抬掌而起,五指之间再度绽放蓝色的光华。
    “儒门,绝圣弃智!”
    苏圣和古一然都是儒门高手。
    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掌印的来历。
    “姬兄,手下留情!”刘戈眉头紧皱。
    陆州决心要出这一掌,又岂能轻易受他人的影响。
    绝圣弃智,四大篆书,悬挂指间,向前推进——
    苏圣暴喝一声,凌空后退,同样双掌合十,左右手食指并拢。
    他使用的,同样是绝圣弃智。
    不得不说,高手就是高手,在应对这样的局势之时,选择的是进攻,而不是一味防守。
    一双食指出现绝圣弃智四个字。
    可惜的是,这与陆州单掌释放的四个大字,显得微不足道。
    但他别无选择。
    身子前弓,罡气萦绕指尖。
    四字迸发出罡印,迎了上去。
    双方的绝圣弃智,碰撞杂一起。
    轰!
    几乎毫无悬念,苏圣倒飞了出去。
    双手不得不立刻缩回。
    但凡晚一丁点,都会被强大的罡印折断。
    陆州这一招绝圣弃智,没有结束,继续向前推进。
    贴在了苏圣的胸口……一直往前飞,飞出了魔天阁大殿,飞到了广场上,落在了广场的最东面。
    噗通!
    苏圣落地。
    掌印变得透明,向上十五度,推进,消散于空中。
    儒门天才左玉书,抬头看到了这一幕,惊讶道:“何人在施展绝圣弃智?”
    “苏圣?古一然?”
    四位长老眉头微皱。
    左玉书摇头道:“以他们二人的本事,使不出这般威力的招式。”
    “刘戈?”
    “刘戈也不可能,他年事已高,面临大限。”左玉书说道。
    四人彼此看了一眼。
    已经猜到了是谁。
    ……
    与此同时,大殿中,陆州施展完这一招之后,刘戈和古一然吃惊地看着大殿之外。
    同为绝圣弃智,魔天阁阁主这一招,竟然完全碾压了苏圣。
    沉默良久,刘戈抑制内心的惊讶开口道:
    “姬兄息怒,他们二人随孤前来,所有过错,皆有我一力承担。”
    陆州说道:“这不过是小小惩戒,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早已灰飞烟灭。”
    “……”
    “何必如此动怒?”刘戈不能理解。
    陆州眉头微皱,嗓音低沉:“老夫的徒儿刚入凝识,依你之见,老夫要袖手旁观?”
    “……”
    刘戈心中微动。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短。
    脾气,依旧暴躁。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提高声音道:“苏圣……给丫头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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