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皇微微皱眉。
    心想,你都记不清楚,本皇怎么给?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转念一想,这可是魔神,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本皇想一想。”
    陆州点了下头,抬头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说道:“大渊献之内,打造如此恢宏的宫殿,你受用得起吗?”
    羽皇笑道:
    “本皇问心无愧。大渊献乃是天地之间最坚实的之柱,本皇率领羽族世代镇守此地,理应有此待遇。”
    陆州说道:“你就不怕天塌了,第一个砸的就是你?”
    羽皇对这个说法并没有感到意外,继续道:“天若真的塌了,无数生灵涂炭。到那时,遭受灾难的,又何止羽族。”
    “你又怎么知道天塌了,一定会是灾难呢?”陆州反问道。
    这一反问,令羽皇愣住。
    自幼年开始,羽皇接受的教育,便是要撑住这一方天地,不能坍塌。先贤们也不断地告诫他,天塌了后果很严重。哪怕是牺牲生命,也要撑住。
    魔神的这个说法,和先贤们相反,令他无法理解。
    “天塌了,整个未知之地都要被砸,难道这是好事?”羽皇说道。
    “天地宇宙,有自己的运转规律。日月轮出,昼夜更迭,总会产生变化。”陆州说道。
    羽皇没有听懂这番话。
    而是朝着陆州拱手,说道:“您是前辈,年长于本皇。在见识和阅历上,也远远高于本皇……可是,您又如何笃定,天塌了,大地不会四分五裂呢?”
    大地的裂变,给人类,凶兽带来的灾难实在太深刻了。
    十万年前,血流成河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陆州摇摇头说道:“你错了。”
    羽皇反而露出谦虚的态度,道:“洗耳恭听。”
    陆州侃侃而谈道:
    “你若有时间,可去敦牂天启附近的深渊之下看一看。感知一下深渊里的力量。大地,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所谓的大地的分裂,不过是大地自身的演变罢了,人力妄图扭转它的变化,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羽皇心中微微惊讶。
    他想起了屠维大帝和魔神的一战,似乎就是开启了那道深渊的入口。
    也想起了和冥心大帝的对话,每一个天启的下方,都有浩瀚无边的力量撑着。
    冥心显然知道这一点,魔神也知道这一点。
    羽皇不是没去过,而是不明白深渊存在的含义。
    “前辈的意思是说,太虚坍塌与否,都不会影响大地?”
    陆州轻哼一声,道:“你的长辈,难道没教过你,无尽之海里的那条鲲,已经绕行大地十万年了吗?”
    这是从记忆水晶中得到的信息。
    羽皇闻言,愣了一下。
    魔天阁众人亦是吃了一惊,他们都见识过无尽之海里的那庞大的鲲。
    那庞然大物,谁也不知道强大到何种地步。
    羽皇自然是听说过鲲的传说,绕行十万年,也知道,但他还是问道:“为何绕行?”
    “凶兽和人类一样,想要获得永生……大地之中拥有足够的力量,延长它的寿命。”陆州说道。
    羽皇一惊。
    陆州继续道:“世人只知道鲲游荡在海洋里,却不知道它……擅飞!!”
    众人惊呼出声。
    羽皇对上古以前的历史,了解不多,仅限于长辈们的阐述,很多信息和资料留存的不多。听到这番话,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他继续虚心请教道:“那它为何不飞?”
    “一来,没有必要;二来,它大限将至,需要保存力量。人类和其他凶兽在它眼中不过是蝼蚁,懒得理会。”陆州说道。
    众人露出了一副长见识的表情。
    越听越来劲。
    羽皇说道:“太虚说它是平衡者,它守护大地这么多年,难道是假的?”
    “守护大地是真……但未必是平衡者。”陆州说道。
    羽皇问道:
    “既然它想要获得大地的力量,为何还要保护?”
    直接破坏,岂不是更加方便?
    人类的生死,跟鲲有什么关系,反正它可以生活在无尽之海里。
    陆州说道:
    “一来,它破坏不了大地;二来,它若破坏,力量则会流失。”
    说到这里。
    羽皇依旧是将信将疑。
    他沉默了下来,有些难以接受。
    陆州之所以说这些,只有一个意思——羽族不过是太虚的走狗罢了,守了十万年的大渊献,并没什么意义。
    至于羽皇信不信,陆州无所谓。
    陆州起身,伸出手,目不转睛地道:“交出老夫的东西,大渊献与老夫的恩怨一笔勾销。”
    羽皇一怔。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看着陆州态度认真,表情严肃的模样,羽皇叹息一声,挥袖道:“稍等片刻。”
    羽皇消失了。
    大约一刻钟不到,羽皇重新出现在宫殿中。
    双手捧着一个长方体的锦盒,上面刻着墨色的纹路。
    “此物乃上古时期遗留,本皇至今不知道它的作用。先皇在位时,曾说此物乃一位胜过冥心的大能留下。想来前辈说的,应该就是此物。”
    双掌一推。
    那长方体的锦盒飘向陆州。
    陆州接住锦盒,拂袖打开。
    一个类似于“镇寿桩”的物体,出现在陆州的眼前。
    上面有清晰的纹路环绕,泛着淡淡的光辉和气息。
    陆州眉头一皱……他从这物体上感受到了深渊中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魔神遗留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此物的不凡。
    在那圆柱的下方,刻着三个小字:镇天杵。
    陆州不动声色,将其收好,丢给潘重,说道:“好。”
    东西已经到手,不管是不是魔神的东西,但已经超出预期。
    其他的话,陆州没有多说,淡然转身,准备离开大渊献。
    然而这时,羽皇却开口道:“听闻曾经的魔神大人,纵横太虚无敌手,即便是冥心,也未必是您的对手。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本皇向来敬畏强者。不知前辈,可否给本皇一个机会。”
    陆州淡淡道:“讲。”
    “本皇想与前辈切磋一二。好让本皇知道与前辈的差距。”羽皇眼神深邃地道。
    陆州转身。
    目光迎了上去。
    气势不减。
    他从羽皇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战意。
    事实上,羽皇一直期待能与这样的人物交手。
    冥心瞧不起他,他自知不是冥心的对手。
    人人都说传说中的魔神,如何如何的强大,可是没有真正的与之交手,总觉得人生的修行之路,缺少点什么。
    四目点对,气势碰撞。
    二人的身上渐渐燃起战意。
    羽皇朝着外面掠去。
    陆州虚影一闪。
    二人眨眼间,出现在大渊献的高空中。
    阳光普照。
    鸟语花香。
    好一个人间仙境,胜过未知之地的任何一个角落。
    陆州和羽皇遥遥相对。
    羽皇伸出手:“请。”
    陆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老夫向来不喜以大欺小,便以小至尊应对。”
    羽皇听了这话,反而感觉到了侮辱。
    化作一道流星,飞了过去。
    陆州眉头一皱,掌心中出现了一张雷罡,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
    空间,时间的冻结,似乎也不能阻止雷罡卡的施放,城墙似的力量,向前推动,掌心里那个“雷”字符印,闪闪发光。
    电弧环绕间。
    陆州祭出时之沙漏。
    定!
    “时之沙漏?!”羽皇一惊,双臂交叉。
    撕扯着大量的空间之力,试图防守。
    羽皇放弃了进攻。
    这临时起意的切磋,立时引起了大量的羽族高手们观望。
    他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掠来,抬头看着这场战斗。
    轰!
    雷罡撞了过去。
    大渊献的天际,落下一道闪电。
    环绕在大渊献天启之柱的高空里的庞然大物,竟在这时开口发出了一个“咦?”
    原本艳阳高照的大渊献地界,被外部的阴云覆盖。
    那庞然大物似乎是在靠近大渊献,不自觉地收拢了外部的阴云和迷雾。
    遭到雷罡卡的进攻的羽皇,只觉得双臂一麻,空间力量竟被这一手雷罡击溃。
    羽皇闷哼一声,虚空中后退百米,凌空一滞,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好手段!!”
    心中却是惊讶至极。
    不愧是魔神!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如此狠辣果断。
    羽皇变得更加谨慎了。
    他看向陆州。
    陆州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
    那姿态似乎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羽皇心中不服,再次化作流星,撕裂了空间朝着陆州飞去。
    陆州修为大幅提升过后,致命的价格早已飙到十万……功德值所剩无几。
    “罢了。”
    陆州调动天书神通。
    附着时之沙漏。
    少量的天道之力,呈光晕四散而开。
    一切定格。
    陆州闪身出现在羽皇的上方,掌心中的致命碎裂开来。
    天际出现一道巨大的旋涡。
    那庞然大物,再次发出一个“咦”,似乎是被这极致可怕的力量影响到,迅速离开,飞到高空天际,远离这场战斗。
    接着,一道光柱,从旋涡中落下。
    那光柱被电弧环绕,笔直无误地命中羽皇!
    轰隆!!
    时间恢复时,羽皇如遭雷击,浑身麻痹。
    天魂珠飞旋而出,那光柱洞穿了他的心脏。
    一招便击败了羽皇!
    这……让人如何接受?
    “羽皇陛下!”
    众羽族高手惊呼。
    羽皇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虚空里的陆州。
    难受至极。
    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天魂珠飞旋三圈,重新进入他的躯体当中,庞大的力量,开始修复他的心脏。
    陆州看到这一幕,并不奇怪。
    他没打算一招击杀羽皇。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羽皇恢复平静之后。
    陆州才漠然开口:“还要继续吗?”
    羽皇深吸了一口气,虽有些不甘,却不得不承认道:“本皇败了。”
    陆州虚影一闪,从天际消失,出现在魔天阁众人之前。
    朝着大渊献之外走去。
    一路上,不计其数的羽族人,纷纷让开一条道,不敢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连羽皇都能击败的人,谁敢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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