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边境,狼烟四起。
    早在旬月之前,边境的好些军镇便已经驱散周围大祁百姓,然后便是大批边军进驻,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堆起了大概三十多万的兵甲。
    这些都是边军,战力乃是大祁王朝首屈一指。
    大应王朝的铁骑早已经集结,要不是要等着那位大应太后的懿旨,恐怕如今早已经往南推进数百里。
    至于占据城池,更是不知道该有多少。
    如今大军集结于大祁王朝的甲门关前,也有了好些时日了。
    在甲门关外十数里的平原上,已经有大应军卒安营扎寨,在营寨最中央,便是帅帐。
    战事已开,何人挂帅,其实才是大事。
    之前大应推举了不少老将军,可后来都被人否了,最后还是大应太后亲自点将,钦定徐宾为主将。
    徐宾是何人?
    那是二十年前,大应军伍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位将军,他从微末中崛起,只用了二十年,便成功当上了一座军府的主将,而后和大应太后不和,便脱去甲胄,开始认真修行,没要多久,便成了一个金阙强者。
    后来他更是去咸商城刺杀过大祁皇帝,不管是他之前军伍中的经历,还是之后刺杀大祁先帝的壮举,都足以挂帅。
    因此此人的名字一被提及,满朝文武,便再无异议。
    只是有人担心他不肯出山。
    不过众人都没想到,当懿旨传到的时候,这位徐将军,欣然应允,成了南征主将。
    有些人不明白,可大部分人还是明白,不管徐宾和大应太后有什么矛盾,都抵不上如今这摆在他面前的机会。
    那可是一统天下的不世功勋,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够不心动?
    日暮之后,天色昏暗。
    帅帐里点起油灯,但这昏黄灯火,可照不亮整座大帐。
    帅帐外并无兵卒巡逻,天色暗淡之后,便安静得非比寻常。
    账内有鼾声响起。
    如同雷声。
    就在此时,帅帐忽被狂风吹开,如今才刚刚入秋,秋风不寒,可躺在床上的男人蓦然睁开眼睛。
    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滚滚剑气,更是紧随其后!
    原来那不是狂风,而是一道剑气。
    为得自然是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剑气瞬间撕开一片空间,无数的剑气席卷到那张床上,那盏油灯,灯火摇曳!
    只穿了一件单衣的男人一拍床沿,整个人掠起,就要伸手去拿在一侧的银枪,可与此同时,那道剑光已经来到胸前,凌厉无比,这就是冲着杀人而来,毫不留情!
    徐宾眉头微微蹙起,但脸上并没有惊慌神情。
    磅礴气机从身躯里喷涌而出,他双掌前推,一掌便拍到那柄长剑上,而后探身而去,要一把抓住那人的脖颈。
    徐宾多年之前便是金阙境的强者,多年之后,他的境界自然又有提升,现如今,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够在他的面前讨得了好。
    眼前这个剑修,虽说算是不错,可如何是他的敌手?
    在这道强大的气机下,那柄长剑轰然断裂,那个一身黑衣的剑修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可与此同时,就在徐宾脚下,那片土地里,有一道剑气涌起。
    徐宾皱眉,然后一脚踏出!
    强大的气机撕裂地面,在这里出现了一道颇长的沟壑,藏在地下的那个强大的剑修,身形掠出,一点寒芒闪过,手中长剑,几乎便要刺穿徐宾胸膛。
    可即便如此,也还差了一点,徐宾怒喝一声,双手按住那柄长剑,强大气机吹得烛火四处摇曳,可即便如此,照亮了那人面容。
    徐宾看了一眼那人陌生的面容,冷笑一声,并未多说,身形往前掠过,一拳轰开那人心口。
    只见那无名剑修,只是惨笑一声,不退反进,贴住徐宾。
    徐宾皱眉,浑身罡气一震,想要将此人震开,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还未震开,真正的杀招便从他头顶出现。
    磅礴剑气从天而降!
    瞬间撕碎这座帅帐!
    落下那位剑修,手中长剑抵住徐宾天灵盖,几乎下一刻,便要将这位大应南征之军的主将斩杀!
    今夜杀局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应该是准备许久,这套合击之术,就连他这个金阙境强者,也几乎是要被斩杀。
    可徐宾只是冷然一笑,强大的气机再度从身躯里喷薄而出,强大气机直接将之前那个剑修手脚震断。
    而后他一掌向天击出。
    将那个从天而降的剑修震退的同时,他掌心已经握住那杆银枪!
    这世间修行者,用刀以白玉尘为尊,用剑自然是梁拾遗第一,可用枪,徐宾即便不是第一,也是三甲之列。
    他此刻银枪在手,自认就算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强者,在他面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便能击杀他。
    有枪的徐宾和没枪的徐宾,完全是两回事!
    银枪在手,他的气息便猛然再涨,那个已经递出第二剑的剑修,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徐宾冷然一笑,之后瞬息便将那人斩杀。
    而从发生刺杀到如今,也就是半刻钟左右。
    军营中总算响起了急促的鸣警声,无数随军修行者掠向此地,来到这时,却只能看到一地狼藉,以及三具尸首。
    那位之前在大应军中便有军神称号的男人立于原地,沉默不语。
    “将军,属下来迟,请将军责罚!”
    随军修行者们纷纷开口,同时也有些不解,怎么这三个剑修闯营他们都不知晓?
    虽说他们修行高低不同,但总归该有所察觉才是。
    徐宾挥挥手,“此三人为此番行刺,定然是已经谋划多日,才能配合得如此亲密无间,事先没有发觉也是正常,诸位不必自责,散了吧。”
    徐宾能做这个大将军,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若是一味责罚,并无益处。
    两军开战,随军修行者便是其中最危险的角色,因为这些强大的修行者,完全可以在某个时间忽然暴走,刺杀对方各级武官,从而达到让对方乱作一团,再无战力的目的。
    那到时候,兵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天平自然会有倾斜。
    自从有了修行者开始,这俗世里的战争,胜败之说,便从来不是因为哪方的兵卒更多而决定的了。
    为何当年大祁先帝在世的时候,大应王朝不说南征之事。
    就是解决不了一旦战争开始,那位大祁先帝带着一群修行者冲杀敌阵的问题。想起那位大祁先帝,曾经去咸商城行刺对方的徐宾,就不得不想起那夜的惨白。
    他差点就死了。
    那夜大祁先帝以一敌二,似乎也是轻描淡写……
    剑仙柳长宁当即被斩杀,而他也是重伤垂死。
    后来好不容易离开咸商城,也是因为大祁先帝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要不然他怎么逃得掉。
    随军修行者们散去,很快便有人搭建起新的帅帐来,徐宾这才面无表情的走进新的帅帐。
    不多时,有个年轻人从远处营帐里走了出来,来到大帐里,看着已经穿上甲胄的徐宾。
    “大将军。”
    年轻人腰间悬剑,生得也算不错,而且气度不凡,并不是普通人。
    “裕王殿下。”
    徐宾看向这个年轻人,神色柔和下来,让对方坐在他身侧,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殿下是被惊动了?”
    “既然是剑修出手,我怎么能不知晓?”
    年轻人笑了笑,“不过大将军似乎并不在意,倒是我多虑了。”
    徐宾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没急着说话,这位裕王在剑府练剑,也是个剑道上的天才,大应皇族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他。
    谁都知道,大应太后对大应的皇族血脉,一向并无太多偏爱,毕竟在世的皇族里,也无人是她所出。
    即便是如今的皇帝陛下,也不过是个牵线玩偶罢了。
    所以大应朝堂上下,其实很多人都不知晓,大应太后在离去之时,会将权柄交于谁。
    但朝中文武,对将来大应太后还政一事,还是抱有期望的,不少人很愿意看到以后一统天下的共主,乃是大应的皇族,而不是一个外来的女人。
    其实双方早就有矛盾,不过这场国战,又将上下都拧成了一股绳。
    去年大应太后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封了裕王,如今又将他从剑府要来,放入了大军之中,这让不少人都了些想法。
    或许眼前的这位裕王,便很有可能是下一位大应皇帝。
    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那种。
    徐宾和大应太后不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大应太后如今的身份,以及她是大应真正统治者的事实。
    如今他重新出山,或许也是存了别的心思。
    “殿下倒是该早些来,或许对修行还有些裨益。”
    那三个都是剑修,又如此配合,想来对同是剑修的裕王很有好处。
    “我资质愚钝,前些年还能自认和顾泯那等天才差不多,可是这些年,每每有他的消息传来,我便沮丧一分,如今再没想法追逐于他了,可笑的是,当年在帝陵里,还想战胜他。”
    这位裕王,其实不是旁人,正是澈粟。
    “嗯,本将也有些听闻,那位柢山小掌教,境界提升的之快,令人咂舌,前些日子得到密报,说是此人已经踏入繁星境了,着实可怕,不知道剑府那位大师兄,如今又是什么境界?”
    徐宾对澈粟,倒是愿意说些和旁人说不着的话。
    “大师兄在我离开山门之时,正在闭关,但还是并未破境,如今也没消息传来,想来还在飞光境。”
    一座天下,南北两座剑宗,无数天才弟子,早些年都还能和那个柢山剑修你追我赶,可这两年,对方似乎已经一骑绝尘而去,即便是庚辛剑主梁照,都已经赶不上了。
    澈粟每每想起此事,都要心塞一番。
    徐宾看了一眼澈粟,明白他的心思,出言宽慰道:“殿下如今志在天下,倒是不用和他争个一朝上下,他再强,以后也就是一位剑道魁首罢了,可殿下以后却有可能成为天下共主!”
    徐宾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这番话。
    “啊!”澈粟一惊,摆手沉声道:“大将军慎言!”
    如今大应上有皇帝和太后,他这个才封的亲王,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徐宾沉声道:“殿下,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徐宾今日既然是开了头,就肯定要把心里的话好好说上一说了,要不然他还真的堵得慌。
    “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朝野都有了许多闲话,前些年一直没什么动静,或是朝中诸公都觉着陛下并无突出之处,宗室子弟也无出彩之人,朝中也无法说些什么,毕竟太后虽然不是皇族,但大应在她手上,也是一片安宁,即便打倒太后,也无人接班……”
    徐宾沉声道:“可如今不同,殿下你这些年成长,都在众人眼中,就连太后都封了殿下亲王,若是在这场大战中,再立下功勋,顺理成章,便该是天下共主了!”
    澈粟摇摇头,苦涩道:“我并非先皇血脉,又是庶出,如何能做这皇帝?”
    徐宾洒然一笑,“太后尚且能够以外人身份把持朝政多年,殿下既为皇族,如何没有资格?至于这是否是先皇血脉,也不是问题,太宗皇帝也无子嗣,当初继位的灵宗皇帝不也是从宗室挑选出来的?”
    “这……”
    澈粟有些为难,前些年他一直痴心于剑,想着要成为一代剑仙,并没有想过别的,只是这几年他目睹了顾泯一骑绝尘而去,对他来说,前路便灰暗起来,自然会想些别的。
    “再说殿下乃是剑府弟子,臣没记错的话,和那位大师兄关系极好,姚府主已然年迈,下任府主若是那位大师兄,凭借这层关系,殿下做皇帝,阻力其实很小。”
    徐宾缓缓开口,为澈粟点清之后道路。
    “那岂不是和梁照一样?”
    澈粟苦笑道:“他如今面对大祁局面,只怕也不好过。”
    徐宾虽然是在军伍里摸爬滚打,但也是个人精,知道澈粟扯开话题,自然也不会再扯回去。
    “外有强敌,内有困局,这位年轻的大祁皇帝,日子自然过得不舒心。”
    徐宾笑道:“之前接到密报,大祁境内,齐地已经乱了,接下来还有几处一乱,内外困局在一起,这位年轻皇帝距离败亡,不远了。”
    澈粟皱眉道:“大将军也掺和了此事?”
    徐宾点点头,这本来就是大应的计划之一,两军交战尚且讲究计谋,何况是两国交战。
    早在之前,大应这边便有不少人潜入了大祁疆域之中,开始着手干起来这些事情。
    大祁吞并六国,本来就为时尚短,再加上又有苛政,所以大应的人很早便看到了这点,早就找了不少人在大祁国境内做些事情。
    这齐地大乱,便有他们的手笔。
    “接着其他地方都要乱起来,整个南陵便会乱成一锅粥,再加上那些世家门阀动摇,即便他梁照能在战场上对上咱们,其实最终也会败亡。”
    徐宾说到这里,心悦诚服的说道:“如此一招,也不得不佩服太后的手段,或许之前不动,非要等到此刻才动,也在太后谋划里。”
    “太后如此深谋远虑,也怪不得看不上许多宗室子弟了。”
    徐宾转头笑道:“倒是殿下,太后既然偏爱,自然是有道理的。”
    澈粟默默点头,倒也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和太后不对付,如今还能成为这南征主帅了。
    的确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他没想到,其实这些事情,都不是大应太后做的。
    而真正在做这些的人,此刻正在大祁的旧燕地。
    ……
    ……
    一辆马车,穿过夜色,便很轻松的来到了燕地的郴州。
    这曾是燕国之前的都城。
    如今成了大祁的疆域。
    不过今晚,这里便有些变化。
    城里已经有不少地方亮起了火光,好些地方也听见有人在呼喊。
    然后整座城都亮了起来,不少高兴的欢笑声传了出来。
    一袭白袍的宁启帝和永远跟着他的赤发,正站在某座高楼上看着这一幕。
    赤发说道:“这已经是第二处了,难道这南陵六国,都要重建起来?”
    宁启帝微微一笑,摇头道:“哪里来的六国,南楚是乱不起来的。”
    “那小家伙和梁照谈了些事情,你没看见大祁没在南楚征一兵一卒,连税收都免了?梁照不落子,朕怎么落子?”
    谈起顾泯,宁启帝的脸上有些古怪的神情,在他的计划里,本来该是南楚就在这个时候就重新建立起来的,只要一建立起来,依着顾泯那个人的性子,肯定看不得自己的百姓再被蹂躏,而后自然要入局。
    宁启帝破天荒的叹了口气,“朕那酒,算是喂狗了。”
    赤发憋住没笑,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陛下这番谋划,倒是深远。”
    他见过有人为自己儿子谋的,也有为自己孙子谋的,但是像是宁启帝这般,为自己的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子孙谋的,这还是头一遭。
    “别乱说,朕不过是看不得这世间的局面如此乱,况且你没看见,这四海外的蛮夷都开始觊觎了?”
    “这个时候,要拧成一股绳才是,既然这世间总要再归于一统,为何不能是我大宁皇族?”
    赤发钦佩道:“陛下为天下计,的确圣明。”
    宁启帝摇头道:“别瞎说,朕没有。”
    赤发一时语塞,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宁启帝也懒得再说,他看向那座忽然便亮如白昼的郴州城,表情似乎是……有些开怀。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也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了。
    于是他转头看了看远处,摇头道:“就这样吧,时间真是越来越短了。”
    ——
    顾泯回到了柢山。
    还带着叶笙歌。
    很快便见到了大师姐阿桑,阿桑看着他身侧的叶笙歌,眯了眯眼。
    顾泯赶紧介绍说这是他碰见的前辈,和常遗真人有旧,现如今是柢山的客卿了。
    他本来也想据实说的,不过叶笙歌不愿意,他就只能编个瞎话,反正自己大师姐,也不会怪罪的。
    最后介绍起来这位的名字的时候,便按着叶笙歌自己的说法,桃花。
    “桃花?”
    阿桑下意识想要质疑,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拜会了大师姐之后,顾泯带着叶笙歌去后山,就是常遗真人之前的茅屋。
    叶笙歌并未反对,只是开口道:“让人来这里种些桃花。”
    虽说不是叶笙歌本体,但这位对桃花也有着偏爱。
    顾泯答应得很快,回到竹楼之后,便让刘晚去后山种些桃花。
    后者一怔,有些疑惑的说道:“小师叔,这是哪一种药草?”
    “嗯……”
    顾泯后知后觉,这才知道山上其实很久没有种普通的花草了,上上下下都是珍贵的药草。
    “就那种结桃子的。”
    顾泯安排下去,刘晚虽说有些疑惑,但最后还是带着一肚子疑惑走了。
    这位山上的药草大师走了之后,宋宁便来了。
    “小师叔,有大事!”
    他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拜帖。
    顾泯才坐下,便看着这位山上的大师兄满头是汗。
    “怎么了?”
    宋宁递出拜帖,才简要说了说。
    原来顾泯没在山上这些日子,南陵境内不少宗门都派人来送了拜帖,说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请常遗真人出面。
    可宋宁又不敢去后山,只能先去问大师姐阿桑,可阿桑倒是直接,说是这事情等着顾泯回来再说。
    所以就搁在这里了。
    可一放,就出大问题了,之后拜帖越来越多,竟然最后都涉及了大半个南陵的修行宗门。
    宋宁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阿桑倒是不管不顾,这让他更是有些慌乱。
    可慌乱有什么用,那位师爷他见不着。
    这山上的事情,也没法解决。
    顾泯皱眉,拆开好些拜帖,里面都是说请常遗真人去往紫阳山一见的,可没说什么事情。
    顾泯揉了揉眉头,常遗真人反正不管怎么都是去不了的。
    可这事情还不能让人知晓。
    顾泯一拍脑袋,有了办法。
    “你去回信,就说师父去北海作客了,归期不知。”
    关键时候,那位北海之主,可就是顾泯的挡箭牌了。
    北海一般人进不去,就算别人想要求证也没办法,就算是他们真的见到了白玉尘,相信这位北海之主也会帮他遮掩下来的。
    毕竟如今的柢山,还不能让人知晓没有常遗真人。
    而且常遗真人和白玉尘那一战,举世皆知,想来两人交手之后,惺惺相惜,在一起论道也是正常。
    这一论道,三五年也正常,十年八年也正常。
    宋宁哦了一声。
    然后他很快说道:“对了,柳邑姑娘上山了。”
    “什么?”
    顾泯被吓了一跳。
    ——
    这章快七千字,算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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