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帝会怎么做呢?
    没几天楚国上下就知道了。
    “燕伯行事无忌,引得国人围城哭嚎,陛下不忍国人饥饿,心急如焚日夜垂泣,只得派某前来,恳请仁公施以援手。”
    在大纪官方,燕王的爵位是伯爵,白景源的却是公爵,这时候的大王比较个性,称号都是自己想叫什么就是什么,不像后来,得等到死后,让大臣们来拟定。
    白景源登基的时候,朝中上下一致认为他该叫楚仁王,于是他就成了楚仁王。
    这个名字,别的诸侯国一般会给面子,遵从他的心意,跟着叫,可大纪却不会轻易承认的。
    现在大纪使者一开口就叫他“仁公”,显然是怀着十二分的诚心来的。
    由此,足以见得纪帝渴望外援的心到底有多么急迫。
    “上国使者切不可如此!”
    见他跪在地上哭得不行,白景源立刻起身搀扶。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面接待外国使臣,虽然各国都不把上国放在心上,可某些时候,上国还是有其优越性的。
    在纪帝看来,他都拉下脸派人跪拜诸侯王了,诸侯王哪怕看在面子上,也该答应他的请求,结果白景源只是做个样子,根本没有非要把他拉起来的意思,见他跪着不起,就做出力气不够大,需要帮助的样子,让两个一看就身强力壮的武将替他将上国使者架了起来。
    没有趁着楚王搀扶自己的时候说出纪帝的意思,楚王也没有主动开口问,使者也不气馁。
    若无其事的摆脱两位大臣的手臂,使者一边擦泪,一边转述纪帝的意思:“此番燕伯行事无忌,做下此等丧心病狂的事,谁能知道他尝到甜头,下次还会抢谁家呢?”
    楚国君臣一致笑眯眯,燕国与楚国一南一北,燕国抢疯了也不可能抢到楚国来,他们慌个屁!
    使者见众人无动于衷,早有预料,继续道:“说起来燕王一贯如此,去岁甚至还想将仁公抢去当赘婿……”
    不等他说话这句话,白景源立刻变脸:“掌嘴!”
    一直像个人肉背景板一样站在他身后的支离,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眨眼就来到使者面前,一巴掌将他脸都打歪了。
    使者顿时懵了!
    这一巴掌没有多重,肉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创伤,若不是想着还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使者都有一头碰死在楚国朝堂之上的念头了!
    “使君辱我,不知可是陛下的意思?”
    去年的事,是整个楚国的耻辱,白景源就算不在乎面子,想到与盗跖逃离燕国的千辛万苦,也不想再听到这事。
    尤其为了挑起燕楚之间的矛盾,此人故意添油加醋的说燕王想要掳了他去当赘婿,实在不可饶恕!
    使者深吸口气,一边暗骂谁他妈说这货仁慈?一边强自挤出个笑来,努力平复情绪道:“某失言,还望大王恕罪。某提起此事,只是想要提醒大王,燕楚之间,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若此时楚国借着大义出兵,协助大纪灭燕,必是一举多得之事!”
    燕楚之间的仇恨并没有因为去年燕军大败而归就消散,反而更深了。
    白景源自是不会否认这一点。
    但他更多的也不适合再说了,点点头,他便缓和语气道:“兹事体大,还请使者先去使馆歇息,孤还要与诸位臣公商议过再说。”
    臣子们全都恭敬的站在下面,生怕他说错话,见他滴水不漏,短短几句话,就把决定权交到了臣子们手里,还在恰当的时候保全了楚国的颜面,大伙儿都松了口气。
    使者还想多说,见众人全都看着他,一副只等他退下,就要商议大事的样子,自是不敢多留,乖乖跟人退下了。
    使者退下,张甲立刻夸奖白景源:“大王此番英明果断,臣佩服之至!”
    白景源不好意思的笑笑,扭头看了任袖一眼,顺口夸道:“孤尚且年幼,许多事还不省得,全赖母后还有诸位臣公指点。”
    君臣一顿马屁过后,全都怀着开心的心情,继续讨论起纪帝求援的事来。
    对这些事,楚国上下早就有预案,很快就商定了“拖”字诀,直接把使者留在使馆吃干饭。
    原打算使者待不下去了自己走,或者等到纪帝再派人来,结果又过了十来天,大纪这边的事还没等来结果,前去荆山求娶荆山王太女幼女之事,先传回结果来了。
    果不其然,派去追人的,没有追到心急火燎的使者。
    荆山国王太女得知楚王求娶自家幼女,就跟遇到天上掉馅儿饼了似的,立刻答应了这门婚事不说,还请病重的荆山女王亲自手书国书一份让楚使带回,直接将这事板上钉钉了。
    白景源收到消息时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得知自己多了个“合法”的老婆,且这个老婆已经被别人抢去当了老婆老唱一段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王莫急!小心小心!别摔了!”
    见他太过着急,一翻身就从榻上滚了下来,鹿儿情急之下,直接当了人肉垫子。
    白景源先是落到鹿儿身上,弹了一下又掉到地毯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他也顾不得疼,直接叫起偏殿值夜的婢女:“更衣!快些给孤更衣!”
    “大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这事不得了,孤必须连夜见过母后才能安寝!”
    知道耽搁不得,朝阳殿上下立刻动了起来。
    任袖照例处理政务到很晚,接到消息赶过来,见这里情况,就知他也已知道了此事,立刻皱着眉进门:“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天还塌不下来呢!”
    白景源脱了居家且不符合礼仪的短袖大裤衩,这会儿正在那火烧眉毛的扯腰带,见她进门,顿时松了口气,擦着头上热汗,招呼她坐下说话。
    庖彘最近受伤不在,其他庖厨就差没削尖脑袋来讨好他,所以他这里的好吃的倒也不是很缺。
    很快,微微有点凉意的酸梅汤与清甜的米糕送上来,任袖忙了大半晚上,又渴又饿,也不嫌这些东西简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就在白景源恨自己不该给她上这些的时候,任袖喝完半碗酸梅汤,这才斜了他一眼:“吾儿莫急,这种麻烦缠身的女人,母后不会让你娶了她的。本宫今夜过来,就是有些事要吩咐你,待明日上朝,记得与母后统一口径。”
    白景源并未立刻应下,只恭恭敬敬的行礼,让她快些说来。
    任袖也不介意,招手示意他靠得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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