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迷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巨鳄缓缓地睁开了眼,满是迷茫。
    “我……怎么了?”
    “又获得新的身体了?”
    他仔细地打量了四周,光线依旧明亮,令人烦躁的落地钟也还在机械地摆动着。唯一的不同,就是地上放着的一盘银色液体。
    那是梦魇草的凝浆,即便是灵魂形态也能够吸收,他以前受伤的时候就用过这种东西。
    很显然,那个自称要毁灭世界的人在期间来过。
    时钟滴答作响,巨鳄看向座钟的雕纹,一个收拢羽翼的天使正交握着双手祈祷,目光虔诚。
    他能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种物种。
    这或许是源自那个人本身的星球,也可能是卡塔尼又征服了一个新的世界,无从考证。
    盯着时钟瞧了有几十秒,巨鳄发现这东西确实不会对他造成伤害。虽然很单调,但总比看着自己成为那群畜牲取乐的玩物的感觉好。
    他试着站起身子,舔舐地上的梦魇草浆,尝到了一些清凉的甜味。随后他站起了身,来到那个座钟面前,柔软的触手不住颤动。
    他本想一爪将这个脆弱的金属制品撕烂,但却没下去手。
    因为经过这一番试探后,也确实发现了不对。
    首先,他的自由度比原来高了很多,甚至能动用一些力量。而且按照正常的流程,他现在没有收到多少损害,应该是被回收到查亨利的手中才对。再加上这家伙要的东西也不复杂,一些情报而已。
    有没有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呢?
    “难道我真的有希望能离开这?”他喃喃自语道。
    “不是希望,是新的一轮绝望。”
    程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获胜的战争,但你们可以收获死亡。”
    “……”
    巨鳄依旧选择沉默。
    “怎么?连这个饵都不敢咬,你难道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程海冷漠地盯着他,见后者依旧不为所动,没有半点耐心地转过了身,“今天是第二天,如果你真的想死,那恭喜你,明天就可以如愿了。”
    “等等。”
    最终,巨鳄还是松了口。
    他也确实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就算被骗了,也只是再被愚弄一次而已。
    万一,是真的呢?
    ……
    就在程海用尽各种办法给巨鳄做思想工作的日子里,他所在的帮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第一天那三个使徒的带头,其他人的顾忌也少了,从各个地方蜂拥而至,第二天人数就直接扩张了两倍。
    这个势头一直保持了两天,各个大小帮会的精英不断流失,那是一个苦不堪言。
    然而人心所向,康普勒都不敢动手,其他人的小组织更是没法阻止。他们本想着等那些存好钱的人都入会,情况会稍微好一点。
    然而那疯狂的势头刚在第三天有所减缓,夜之女王罗格又给他们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贷款利息,它降低了!
    罗格并没有按照约定,把利息变为两成,而是只削减了两成,变成三成。但即便如此,她的生意并没有因此受阻,反而异常火爆。
    可以这么说,狼魂城的人已经入魔了。
    那高额的汇报,稳健的前景,让他们感觉程海组建的帮会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的金矿,加入就是赚到!
    罗格在这时降低利息,一降就是百分之四十。这种天助我也的事情,他们哪还会挑?
    当场就贷起来了!
    所以截至第五天的时候,程海手下的使徒级成员已经达到了十人,领主级四百三十人,统领级八百八十人。
    更恐怖的是,这群人还全都是各帮会的精英。如果这时候程海想要正式和康普勒宣战,后者可以说是必输无疑。
    不过由于程海忙着研究其他的事情,不想操心这些没意义的事情。再者康普勒的角斗士参加了这届的黑潮大赛,身份敏感,这件事就暂时给他压了下去。
    但无论怎么说,半个月时间就创建出一个与伯爵比肩的超级帮会,程海已经创造了卡塔尼的历史。
    那些曾经嘲笑过程海的民众们,脸不知道被打得有多疼。
    “卡沃伦,我们帮会的组织架构已经接近饱和,再多未来就要入不敷出了。所以你帮我把消息传下去,接下来的几日,我们最后只要再招收两名使徒级,七十名领主级和一百二十名统领级的成员。”
    端坐在办公室的躺椅上,面朝窗外,程海对卡沃伦下达了指令。
    过犹不及,事缓则圆。
    他们的战果已经够大了,若是再无脑扩张下去,也许就要引起怀疑了。稍微放缓一下速度,反而能增加岗位的竞争力,也更不引起怀疑。
    “好的。”
    卡沃伦领命离开,没有半点疑问。
    作为第一批见证历史的人,程海在他心中的地位仅次于三位主神。
    也不止是他和其他的帮会成员,就算是一直跟在身边的虚渊,也对现在这个成果咋舌不已:“真是令人惊叹,没想到我们真的成功了。”
    “想象不到么?”
    程海轻笑,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虚渊感慨道。
    她虽然看好程海的计划,但在她的预计中,也至少要和康普勒较量过后才能扩张到这样的规模。
    而他们想要开战,得等到有一方的选手在角斗中被淘汰,那大概需要一个月。
    “虽然是比预计快了一些,但这个结局也是必然的。因为我们并不是真的要创造奇迹,而是在编造一个骗局。”
    程海笑了笑,又道:“而像这样的案例,在我们那边已经被用过无数次了。”
    “啊?你们的星球有那么多……料事如神的存在吗?”虚渊惊讶道。
    至于那个形容词,她原本想说阴险狡诈的。
    “并不是料事如神,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创造的骗局而已。”程海纠正道。
    “人类创造的?”虚渊有些意外。
    虽然程海不久前也只是个普通的人,但在她的眼里,他是超脱普通人之上的。
    “嗯,也许在你看来,这只是金钱的力量。但在我们那边,这种骗术是成体系的,最早被人成为‘庞氏骗局’,得名于一百年前一个名叫庞兹的外国人。
    他为了赚钱,编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公司,许诺投资者将在三个月内得到百分之四十的利润回报。然后他把新投资者的钱作为快速盈利付给最初投资的人,就会形成一个他说的是真话的假象,吸引更多的人上当。后来他成功了,几万人因此而上当,他在一年内骗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也就是我们那俗称的‘拆东墙,补西墙’,空手套白狼。”
    “拆东墙,补西墙……我好像懂了。”
    联想起程海定下的一年保证金,再逐一对比,虚渊很快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除了最早用来制造假象的成员工资和给摩多子爵的一百万之外,后面的花费全是入会者交的保证金,非但没有花一分钱,甚至还让程海在短期内成为了狼魂城内几乎最富有的人物。
    然而程海注定是不会在这个世界发展的,所谓的保障也纯属空谈。等到程海跳反,那群信了他的话的成员,包括那个放贷的罗格,注定要赔的连底裤都不剩。
    “但要是他们醒悟过来怎么办?”
    理解了原理之后,虚渊又不禁担忧了起来。
    就像很多人在初期就在怀疑程海的纯晶从何而来一样,只要有人稍微计算一下帮会的业务收入,就很容易看出来,他这个许诺根本坚持不了几个月。
    “不会的。”
    程海对此倒是自信满满,说道:“这个骗局在我们的世界有多个变种,什么传销骗局、征婚骗局,甚至是租房都能用高价收拢房源,低价出租预收一年房租的方式卷钱跑路,可以说是屡试不爽,在这里也一个样。”
    “在事情爆发之前,人是不会随便承认自己愚蠢的。
    而且,你看他们现在多风光?
    整个城市都在惧怕我们,城市里的人也都在羡慕他们。在这种虚荣的氛围之内,他们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的。即便我的计划存在一些漏洞,他们也会自己骗自己,想理由帮我给圆过去。
    更重要的是,我这样的存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会有人单枪匹马跑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搞事的吧。”程海断然道。
    这个世界可没有破产保护这种说法,要是有谁真敢在这里玩这种惹众怒的骗局,还玩得这么大。事情暴露后怕不是分分钟得被愤怒的受害者给生撕了,就算贵为亲王也不顶用。
    所以这些人就算发现了疑点,也想不明白他的目的啊。
    难不成让他们怀疑他为了在历史上装一个逼,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连命都不要了?
    如果真有受害者相信这种离谱的推测,那么信了这个疯子的自己,又是何等的愚蠢?
    他们会承认自己是蠢才吗?
    不,
    当然不会,
    所以狼魂城的卡塔尼人,统统成了程海的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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