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张小郎和小娘都跟起来。
    袁宝儿洗了手,招呼他们把饭端出去。
    王嬷嬷却在边上嘀咕,“娘子竟哄我,不是说一早便歇了,结果忙到早上。”
    袁宝儿由得她嘀咕,只在众人团坐之后,捻了张胡饼,塞去嬷嬷嘴里。
    王嬷嬷话音一顿,嗔怪的看了眼袁宝儿,叼着胡饼去外面。
    翠心戏谑的瞟袁宝儿,服侍她用饭。
    袁宝儿见没有人,便拉她坐下来一道。
    吃过饭,袁宝儿带着翠心去抚司。
    翠心来过,对这里还算熟悉。
    袁宝儿提着食盒远远站着,等着翠心询问。
    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顾晟瞥了眼袁宝儿,眸色淡淡。
    袁宝儿看清来人,急忙过去,“大人。”
    顾晟勒住马缰,跃了下来。
    “有事?”
    他声音有些淡,有些冷,不过嗓音磁性,好似古琴轻拨,让人心弦也跟着微颤。
    袁宝儿略过他漂亮的眉眼,递上食盒,“大人还没吃早饭呢吧,我做了点点心,大人可要尝尝?”
    顾晟一瞧她那个样子,便知道有事,便带着她进去自己的值房。
    袁宝儿打开食盒,把点心依次摆好。
    “都是你亲自做的?”
    瞧着面前的四样小点,顾晟问道。
    袁宝儿忙点头,“我想着郎君多数不喜甜,便都做咸口。”
    顾晟夹了一块晶莹剔透,其上嵌着枚红豆的米糕,慢吞吞的咬。
    软嫩弹绵,咸味适中,滋味极好。
    袁宝儿眼睛晶亮,看着他表情。
    顾晟咬合微微一顿,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心里暗自嘀咕。
    她一个小娘子,就这么大喇喇的给个郎君送吃食,半点也不避讳的样子,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娘子,还是……对他心有企图?
    顾晟的心猛地跳了下,他眉头微蹙,放下筷子。
    “不合胃口?”
    袁宝儿赶忙问。
    顾晟看她一眼,示意她坐下来,“你来是有事吧?”
    袁宝儿干笑了声,小小点头,“确实有点事。”
    “我听说长乐县的事情有了分晓,不止周承儒,便是朝堂上的好些官员都受到惩处。”
    顾晟微微点头。
    “那你,”袁宝儿小声道:“那你有受影响?”
    顾晟眼神略微飘忽了下,“你想说什么?”
    袁宝儿舔了舔嘴角,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唐突,不过这事是因她而起,不问明白,她心里不安。
    “就是,那些人会不会对你怀恨,挟私报复?”
    “这会儿问是不是晚了?”
    顾晟回道。
    自然是觉得是,才心生过意不去,巴巴过来送吃食了。
    袁宝儿别扭的挪了下身体。
    顾晟表情微松,声音转缓:“你忘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抚司,后面是诏狱,若有人敢,来便是。”
    他坐得大马金刀,肩背挺直,微微昂起来的头,带着睥睨无双的气魄。
    袁宝儿看着这样的他,想说她说的报复可不是跑来打杀,而是朝堂的倾轧。
    不过谁叫他长得好看,便是这样的趾高气扬,也让她觉得特别英武。
    她笑着起身见礼,“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收了手,往外行去。
    顾晟没想到她说走就走,眼见她就要出门,他心有不舍,干巴巴开口,“你呢?”
    袁宝儿不解转头。
    顾晟道:“他们可有为难你?”
    袁宝儿笑了,“我一个学生,他们能为难我何?”
    顾晟嘴角微微动了动,朝她点头。
    这事闹的确实有些大,书院里好些郎君娘子皆受了牵连,心中定有怨气。
    不过既然不曾有事,那他也就不必多说了。
    左不过是派几个人过去,倒也不妨事。
    袁宝儿笑着退出值房,趁着天色还早,赶去书院。
    才要进门,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她转过头,见袁佳音娉婷行来。
    “四娘怎地来这儿了?”
    袁宝儿表情诧异,“我为何不能来?”
    袁佳音咽了口唾沫,一脸神秘的凑到近前,“你还不知道吗?周家范家还有卢家李家,多少家的大人皆成白身,听说都是你的功劳呢。”
    袁佳音声音不大,书院门口人来人往,却听不见她说什么。
    袁佳音笑得娴雅端庄,只有正对着她的袁宝儿能看见她眼底闪的幸灾乐祸的光。
    看着这样的她,袁宝儿不禁反省。
    梦里在袁家的事情,经过这么久,在她的记忆里已不是那么清晰。
    她只是想不明白,明明袁佳音算不上什么心机深沉。
    可就这样的货色,那时的她却半点都没察觉,可想自己当时的眼睛有多瞎了。
    她抿着嘴,就走。
    对付这样的人,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做得比她强,比她好,她就能妒忌的发疯。
    翠心送她进来,走了好远还转头看。
    “娘子,四娘子还看咱们呢。”
    “不必理她,”袁宝儿声音淡淡。
    没走多远,崔九娘快步过来。
    “你可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去接你了。”
    袁宝儿笑了下,“有点事耽搁了。”
    崔九朝翠心摆手,带着她进去课舍。
    郑三等人都已经到了,袁宝儿和崔九就近找个地方坐下,便看到袁佳音从门口进来。
    云四娘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那边坐。
    袁佳音笑着颔首,转而朝袁宝儿露出得意的笑。
    袁宝儿很有些无语,一个座位而已,实在弄不明白这位的得意从何而来。
    先生没多会儿便进来,简单介绍了下袁佳音,便进入正题。
    照例是没什么难度第一天,袁宝儿抱着温故知新的想法,耐着性子听着。
    然而,到底是了然的知识,听着先生喋喋不休,瞌睡悄然而至。
    袁佳音却听得云里雾里,正在苦恼之时,见袁宝儿频频点头。
    她眉头微动,一脸关切的侧过身,“四娘,四娘。”
    她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惊动先生。
    先生声音一顿,看向袁宝儿,其他学生也都跟着看过去。
    袁宝儿昨天本就没睡够,过了精神那股劲儿,这会儿只想一头睡过去。
    正昏昏沉沉,她忽的觉得不对,迷迷瞪瞪睁眼,接收全课堂的关注。
    她立时惊醒,起身见礼。
    先生扫了圈课堂,淡淡将才刚讲的问题说了遍,“你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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