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忿忿。
    “哪里都不满意。”
    “外祖,”如此明晃晃的找茬,就是袁宝儿也看不下去。
    程立哼了声,“既然谈得是这事,你回避。”
    袁宝儿无奈,给顾晟个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翠心走了。
    顾晟目送袁宝儿出门,方才转头,就对上程立怒气冲天的眼。
    “小子,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琢磨上了。”
    他回想起宝儿跟他一道去边地,还有早前宝儿身陷囹圄,顾晟那么痛快的答应帮忙。
    亏得他还以为这小子是个好人,原来他一早就打了这如意算盘。
    程立越想越气,“这事我不同意,你回去吧。”
    顾晟微笑,“程大人,便是不同意,也总该有个原因吧。”
    “还用我说,你家里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顾晟笑意微收。
    程立冷哼,“你该不会以为事情过去就真的过去了吧?”
    “你家里那般,我是不会叫宝儿过去受苦的。”
    顾晟思忖片刻,起身:“大人所言极是,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他阔步直奔门外。
    “你等等,”程立忙道:“东西拿走。”
    顾晟笑了笑,“这些多数都是剑南的土特产,我亲近的长辈甚少,便都拿来了。”
    程立哼,“哪个是你长辈?”
    顾晟笑,“我与宝儿亦师亦友,亦兄亦妹,她的长辈,我自也要当自家长辈一般孝敬。”
    说完,他长揖一礼,阔步而去。
    程立动了动嘴角,到底没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顾晟出了程家,坐在马上想了下,直奔宫城。
    皇帝正跟内监探讨新得的画作,顺带说起画中人俊朗似顾晟,见他来了,便笑道:“我正说着,你就来了。”
    顾晟行礼,皇帝示意他过来看画作,“你看看,这画上之人,是不是很像你?”
    顾晟定睛,见画上却有一人与他袍服类似,也是白面长身,头戴墨观,便笑了。
    “陛下慧眼,臣确与他有几分相似。”
    皇帝笑,“哪里是几分,明明八成。”
    他端量画中人身畔的女眷,又看顾晟。
    “你年纪也不小了,到底要几时才能定下来?”
    顾晟笑了下,“臣有心,只是臣的家事实在让人却步,女家不允。”
    “当真,哪家?”
    皇帝一直很对顾晟的事情上心,闻言忙问。
    顾晟垂头,“程大人家千金。”
    皇帝在脑子里快速过滤一遍姓程的,也没想到是谁家。
    还是内监提醒,“工部程大人。”
    皇帝动容,“你看上了袁宝儿?”
    顾晟拱手不语。
    皇帝摇头,复又失笑,“你这小子,要么就一眼不看,要么就挑好的瞄。”
    “若朕是程大人,也不允你。”
    袁宝儿进来办的几趟差都很得皇帝的心,皇帝正有心等过年的朝会完事,把她提一提。
    可以说,袁宝儿是皇帝打算重用的急先锋,是他北伐的粮草储备先行官。
    顾晟闷着头,跪下来不语。
    皇帝叹气,“程老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他要是不答应,便是朕也不能说什么。”
    “不若你换个人吧。”
    顾晟道:“人能换,心能换吗?”
    “臣心悦她,愿与她携手,为陛下开太平之盛事。”
    “你呀,”皇帝无奈,“朕就是愿意成全,可婚嫁之事,本就你情我愿,强求不得。”
    顾晟道:“程大人所虑,也是我所忧。”
    “我家中情况,姑父该知晓,袁大人心性善良,一心为公,不善料理内宅。”
    “我亦担心她被内宅之事拖累。”
    “所以想恳请姑父许我二人伴程大人身侧,以答老大人殷殷教导之恩。”
    皇帝动容,“你可知如此做的后果?”
    顾晟垂眸,自嘲一笑,“罔顾孝道,朝野非议。”
    “前些时候,我做下的事已没有什么孝道可言,至于非议,”他扯了下嘴皮,“我经历的还少吗?”
    皇帝脸皮紧绷,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此事我不能答应你,你回去吧。”
    顾晟垂着头,深深叩首。
    皇帝按着脑壳,“你且回去,让朕好生想想。”
    顾晟这才起身,再次深揖,方才离去。
    皇帝瞧着他背影,头痛不已,“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拧。”
    “他知不知道,那样代表什么?”
    “他是要入赘吗?”
    皇帝跳脚,“如此顾家的脸面何在,皇后的脸面何在,还有朕,朕的脸要往哪里摆?”
    内监赔笑,“陛下莫要生气,顾大人也是一片爱护之心。”
    “毕竟,”内监想起之前收下的好处,低声道:“如今顾家的那位夫人还在,这亲事若成,袁大人身在其中,定然也无法专心办差。”
    皇帝神情微缓,又骂:“这怪谁?”
    “还不是他们自己折腾?”
    内监往后退半步,不吭气了。
    皇帝暴躁的在位子前踱了几圈,还觉得生气,便道:“去把顾知溪叫来。”
    内监忙小碎步奔出去传信。
    没用大半个时辰顾知溪的便匆匆赶到。
    皇帝这一会儿气也平了,只是瞧见他还是觉得堵心。
    “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大郎的婚事你怎么想的?”
    顾知溪一呆,想起那一天的凶神恶煞,哆嗦了下,“这个大郎自有打算,臣随他心意就是。“
    皇帝斜睨他一眼,“怎么都行?”
    顾知溪忙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跟能干的大儿子相比,他在皇帝这儿其实没啥脸面。
    皇帝脸色又缓了几分,“既然如此,那便都随他。”
    “他公务繁忙,日常本也少在侯府,你且过好你的日子,莫要操心旁事。”
    顾知溪连忙称是。
    回去的路上,他慢慢琢磨,大郎的婚事大抵是在皇帝那儿有了什么旨意,皇帝特特叫他过来,想必是怕女方进门受委屈,才特特叫他敲打。
    他想了片刻,转脚去皇后那儿,把皇帝的原话和自己的猜想讲了,又道:“妹妹,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皇后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道:“既然陛下这么说了,你便注意着些,另外把大嫂看管好。”
    “她看大郎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可万不能让她在这上头再起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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