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还在不停下蛋,五千只同时奋发,陈新家还真忙不过来了。
    急得丁芳菲不住地摇着父亲老丁的胳膊:“爸爸,我实在没空给你做饭,要不你自己做,你做饭最好吃了。”
    老丁生气地哇哇叫:“我可是客人,你让我做饭?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家柴米油盐放什么地方,怎么做?”
    丁芳菲:“那你帮着拣蛋吧?”
    说完话,不由分说地拉他起来。
    陈新妈:“哪里有让亲家公帮干活的,芳菲,我来做吧。”
    宋轻云:“大伙儿都帮一下忙,不要把蛋弄坏了。”
    为了迎接这一天,陈新等待已久了,家中早买回来蛋架和纸箱。
    忙了半天,总算把蛋都装好。称了一下,大概四百七十斤。
    活儿不累,也不需要什么劳力,就是烦琐。
    今天大约有四千七百多只鸡下了蛋,头蛋个小,十颗一斤,正常的鸡蛋则是七颗一斤。
    装箱完毕,村民还不肯散去,都聚在院子里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道这辈子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鸡蛋,陈新家这是要发了。
    议论声好大,惊得母鸡们不住地叫。
    宋轻云忙喝道:“都回去,鸡可不经吓。如果明天鸡不下蛋,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赔钱。
    母鸡,尤其是笼养母鸡胆子小得跟芥子一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下破蛋槽,严重的还会被吓死。
    见大家要走,陈新妈说怎么就走了呢,饭都快做好了,吃了再走。
    众人皆道可不敢吃,别说吃饭,以后你家我们都不敢来了,可没钱赔你们,惹不起啊!
    老丁也朝他带来的四个精壮后生一挥手:“你们都回去吧,这里不能有太多人。捎个信给我家那口子,说她女婿家的鸡下蛋了,发财了。我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才回。”
    等到所有人走的干净,院子里只剩陈新一家四口和老丁,宋轻云正要走,陈新妈去拉住他,说宋书记你也在这里吃吧,等下收蛋的贩子要过来。这个养鸡场如果没有宋书记你那可就弄不成,新狗能有今天全靠你的帮助,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我想让你亲眼看看。
    宋轻云一笑,说,是,倒是要亲口品尝胜利的果实。
    因为等下要结帐,还要干活,又怕惊着了鸡,中午饭吃得很简单,也没有喝酒,但好歹看到荤腥。
    一直在屋檐下睡觉的陈长青嗅到香味终于醒了,跑过来占了个位置,自顾自地挥筷大嚼。
    陈新妈心情好,又当着客人的面,难得没有撵人。
    饭还没有吃完,收鸡蛋的贩子就开这一辆五菱单排小货车过来了。
    这贩子以前来陈新家好几次,留了号码,他今天恰好在这一带收蛋,顺路,来得快。
    去年外省和本省平院地区闹鸡瘟,鸡蛋减产厉害,只山区因为空气好,没有受到波及。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这边忙碌。
    一进院子就笑道:“陈新,可算看到你的蛋了,我可是等到花儿都谢了。最近鸡蛋涨价厉害,咱们什么关系,按最高价给你,三块二一斤怎么样?”
    见陈新要答应,宋轻云插嘴:“三块五。”
    贩子就叫起来:“兄弟,这可是天价了。是是是,现在货源紧张,可也不能不讲人情啊!你们这是乱整,太伤感情了。”
    宋轻云说今天三块五,下次三块二。贩子很奇怪,问这是啥道理。宋轻云说今天是第一茬头蛋,贵一点不应该吗,老哥你也别叫苦了,实在不行我自己买来送人。
    贩子面上阴晴不定半天,才装着很委屈的样子一跺脚,三块五就三块五,就当是支援红石村建设。
    其实,这种头蛋在省城里很枪手的,轻易就能卖到五块一斤。
    三块五利润空间不少,他自然是肯了。
    过磅,结帐。
    贩子问要微欣转帐还是现金,还没等陈新说话,丁芳菲就说现金吧。
    现金是一千六百四十五,扣除一千块左右的饲料、人工,有六百多利润。
    “怎么才这点?”丁芳菲有点不满意。
    “很多了,很多了。”陈新一家都说。
    给了钱,贩子突然一笑,道:“实在太少了点,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是第一天看到钱。这样好了,以后你每周叫我来收一次蛋好了。今天是顺路,不然也不会来,还不够油钱呢!老板娘,你也别嫌少,这才开始,以后会更多的。”
    被人喊老板娘,丁芳菲难得地不好意思,问是怎么回事。
    贩子说头蛋个头小重量轻,十个鸡蛋才一斤。正常情况下,一斤蛋六到七个。也就是说,从明天起,你家的收复要往上翻四成:“我算算是多少钱呢?”
    陈新:“我已经算出来了,二千三,每天大约一千三的利润。”
    丁芳菲雀跃:“新哥你还厉害,要发财了。”
    看到眼前这个蹦蹦跳跳的姑娘,大家都笑起来。
    急得陈新妈忙道:“小声点,小声点,别惊着鸡了。”
    吃过饭,大伙儿迷瞪了片刻,又开始劳动,铲鸡屎,倒鸡屎,用水冲鸡舍。
    去年的鸡瘟实在厉害,很多养殖户陪得倾家荡产,所以,卫生问题不能不小心。
    鸡舍每天不但要打扫,每个月还得喷撒一次消毒液。
    宋轻云见大家开始忙,就说没事我先走了,陈新,谢谢你的午饭。
    正要走,却见独手子、红脸蛋还有龚七爷三人过来叫住他,你推我我推你,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宋轻云好象明白了什么,倒:“陈新家的鸡看到钱了,你们是不是要来讨论分配的问题?你们和陈新商量吧?”
    独手子说:“宋书记,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养鸡场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事还得你来主持,我们都信得过你,要不,我们写个文书契约什么的吧。”
    宋轻云点头:“对,当初之所以建这个养鸡场,一是陈新有强烈的脱贫意愿,二则也是为了帮扶你们四个建档立卡贫困户。产权上面也不明晰,是得落个文字。这样好了,咱们去村两委,让永华也签个字做个见证。”
    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当初之所以没有写契约。一来独手子等四人觉得从家里拿点竹子和木材过去,再帮着做笼子也算不得啥;二来陈新这养鸡场诸多坎坷,投入实在太多,穷得都快喝西北风了,大家不太看好。
    所以,他们当时也不当真。
    今天既然见到钱了,是不是该拟个正式的文书?
    不然,陈新反悔了呢?
    财帛动人心,人性这种东西可经不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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