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怒道:“至少我还有脸和身体值得骄傲!”
    黎檬用“你真口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晃晃悠悠的扶着墙走出茶餐厅;因为吃得太饱,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桌子腿绊了一下,差点横着滚出饭店大门。
    下午黎檬又坚决要求去坐海盗船,蒋衾怀疑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清空胃袋罢了,于是靳炎一票否决了海盗船的提议。
    作为补偿,这两人不得不跟黎檬一起去排队看绵羊。
    绵羊啊绵羊,黎小檬的心肝,黎小檬的最爱!
    游乐园为什么这么让黎小檬魂牵梦萦?就是因为园里有绵羊!那三只分别戴着蓝、绿、红三色帽子,全身上下裹满厚厚绒毛,面无表情撅着屁股,伴随着音乐在商店橱窗里缓缓摇动尾巴的绵羊,简直把黎小檬的小心肝都要揉碎鸟!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两顶棒球帽了吧。”靳炎冷冷的说。
    夫夫二人默默站在上百个兴高采烈排队的小孩中间,蒋衾无言半晌,把帽檐又拉低了点。
    这三只电子仿真绵羊曾经让靳炎出过大洋相:早年它们刚被搬来游乐园的时候,黎檬简直都疯了,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赖在商店橱窗前不肯走,哇哇大哭的非要把绵羊搬回家去,说不然的话他的心就要碎了。靳炎最看不得孩子哭,一哭他的心也要碎了,于是只能找游乐园负责人商量,看能不能把这三只绵羊都买下来。
    结果发现没那么简单,商店橱窗里的这套电子游乐设备是一个整体,连接幕布投影仪、电脑终端控制、以及几个大型背景装置,家里的阳台根本装不下,只能装进靳家在城郊的一套别墅里。虽然让黎小檬心都萌化掉的是那三只面无表情羊,但是整个背景里一共有七只羊,要买就必须都买,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靳炎一拍桌子说买!他娘的!没看到黎小檬都快哭晕过去了吗!开个价来老子掏钱!
    但是人家游乐园不肯卖。
    人家说了,这是游乐园招牌布景之一,花费巨大才引进的先进设施,要让所有小盆友都能看到——靳炎说尼玛就是想赚门票钱罢了。
    结果抬价抬了接近一倍,游乐园那方面还是谈不拢。这期间黎小檬在家各种闹腾,绝食啦自杀啦半夜三更穿着睡衣作幽灵状默默坐在爹妈床头啦……被蒋衾抓到就是一顿臭揍。
    靳炎是看不得黎檬伤心的。对他来说,黎檬就是少年时代那个被他亏欠良多的蒋衾,那时候他没法提供给蒋衾的,现在他都要补偿给黎檬。强烈的愧疚心理让他对黎小檬百求百应,几乎没说过一个不字。
    靳炎于是交待手下去找相关负责人“私下谈谈”,态度也别太硬了,能和平解决问题最好,实在解决不了再说其他的。没想到这手下是他那开夜总会的二哥给的,搞黑色恐怖那一套搞惯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跑去威胁人家。
    靳炎好歹是个娱乐业知名人士,不过一只脚踏在黑道里,家庭隐私被严密的保护起来了——八卦小报纸正愁找不到他的桃色新闻,这下抓住强买游乐园公共设施的把柄,于是立刻炒翻了天。
    简直是千载难逢撞到门上的八卦,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靳炎耗金无数、大动干戈,不惜动用自己的黑道势力,就为了游乐园里的三只绵羊!
    平时隐私保护得越好的人,一旦被爆出新闻,就越容易引发公众的兴趣。何况靳炎的家庭情况在娱乐界讳莫若深,甚至连那帮整天制造新闻的艺人都激动了,个个可着劲儿伸长脖子等八卦:为什么靳总这么喜欢绵羊,他有什么怪异的癖好吗?他儿子的生母是谁,他结婚了没有?
    八卦越闹越大,最后靳炎都压不住了,只想跑去报社杀人放火。就在他准备卷起袖子往罪恶的深渊里跳的时候,蒋衾终于出面,把黎檬暴揍了一顿,又塞给他一条画满绵羊的被子让他抱着睡觉;把靳炎暴揍了一顿,又带着靳家几个手下去报社里坐了半个小时;回来问题就解决了。
    虽然点火的源头被掐断,火苗却用了很久才熄灭。靳炎花了整整半年之久,才从“恋物癖,x变态”的流言里脱身,从此他就深恨这三只摇头摆尾的绵羊,每次见到都恨不得绕道走。
    黎檬花了整整一下午趴在橱窗玻璃上,直到天色变阴起风了,才依依不舍的跟他的三只宠物告别——临走前再三向工作人员确认了绵羊不能卖。
    这时已经到吃晚饭时间,早上还很晴朗的天气不知不觉乌云密布,空气里带着潮湿的味道,可能是快要下雨了。
    游乐园里行人纷纷散去,一家三口慢慢往停车场方向走。初夏的雨来得急,走到半路上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他们只能往街边有遮雨棚的地方躲。
    蒋衾早上出来的时候穿了布制的休闲鞋,最不经水,这时候里边袜子已经湿了。从人行道到停车场中间有有一块洼地,他刚要低头走下去,突然靳炎对黎檬来了句:“边上呆着。”然后弯腰一把抱起蒋衾,大步走进积水里。
    蒋衾那瞬间已经呆了,回过神来便挣扎:“靳炎!你干什么!”
    “别动!不然老子给你摔下去!”
    短短几秒被拖得无限长,又仿佛一下就到头了,被放下来的时候蒋衾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踉跄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靳炎神色自若的扶住他:“小心。”
    蒋衾第一念头是往周围望,紧接着又去看黎小檬;黎小檬蹲在遮雨棚下数蚂蚁,数得聚精会神,魂飞天外。
    “你一动我都抱不住了,”靳炎调侃道,“再过几年就真的成老头子了。
    蒋衾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低声责备:“你又想上报纸吗?”
    “上就上呗,又不是没上过。”靳炎脑袋漫不经心的晃了晃,突然回神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一个人呕心沥血为另一个人铺了十几年的路,那么他对那个人的关注就会成为本能,就像蒋衾对于靳炎的关注简直是习惯性的,没有理由也不会停止,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蒋衾瞪了靳炎一眼,转身拿钥匙去开车。
    一家三口在停车场告别,黎檬眼泪汪汪逼蒋衾发誓早点回家之后,才耷拉着尾巴被靳炎拉上车。
    蒋衾看着他们的车灯渐渐离自己远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有些难受。理智上他知道这是很无稽的,黎檬应该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不管从感情、血缘还是以后的家产继承问题上来说,这都是对他最好的选择;而靳炎,可能已经早就离他而去了,在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他坐在车里点了只烟,听着窗外大雨倾盆,看着火光在昏暗的车厢里渐渐燃尽,才叹息一声发动汽车。
    本来这一天还算是比较平静的,方源没有问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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