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跟靳炎上小学就认识,要不是我,他高中已经进少管所了。那时候他亲娘没了,亲爹有跟没有一样,每天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后来你们家老爷子死在了女人的裙子底下,他连上学的钱都没有,是我从家里偷钱出来塞给他,不然他当年就得滚去睡桥洞。”
    “……这个我知道,你确实……”
    “后来我们从s市逃出来,身无分文,穷困潦倒,我下火车就发起高烧,十几里路硬从火车站走到市区。靳炎开公司的时候,经济状况那么艰难,问客户追一笔债要追几个星期,到手就必须打给那些追着我们要债的,你知道那段日子靳炎都要崩溃了吗?没有我挡在前边他已经去跳环城河了。后来因为靳家涉黑,靳炎也跟道上有关系,几次引来各种危险,甚至连襁褓里的黎檬都差点养不住……”
    靳卫国简直不敢再听了,陪着笑脸说:“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为这个男人耗尽心血,结果你这个做大哥的,却把他往那条路上引。”
    包厢里已经没人说话了,都闭屏住呼吸不敢发声。
    蒋衾说:“大哥,你没有孩子,无牵无挂,你蹬腿了也不过就一炷香的事情。别怪我说话直,靳炎是有黎檬要养的,他被抓去枪毙了黎檬怎么办?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拉了靳炎下水还不够,过几年还要祸害一个无辜的黎檬?”
    靳卫国怒道:“我才没有,我……”
    蒋衾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站起身来冷冷的道:“是,我们确实要分手了,但是靳炎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他这条命起码有一半是我的。你要是敢把他往死路上引——那时我已经死了就算了,我要是还活着,一定来找你拼命。”
    蒋衾环视周围,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重重一刀插进靳卫国眼前的桌面上!
    那一下用力太深,以至于刀尖没入桌面之后,刀柄还兀自悬空微微颤动,映得靳卫国脸色发白。
    包厢里所有人都站起来往这边走,蒋衾回头一个眼神,压得他们都不敢上前。
    “大哥,你要是不相信就尽管去问靳炎,我蒋衾跟谁拼命,谁他妈就一定会丧命。”
    靳卫国说不出半个字,只见蒋衾俯下身来盯着他的眼睛,那目光非常慑人,几乎像刺一样深深挖进他的眼窝里:
    “你最好给我把这话记住了。”
    靳卫国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胆气却已经完全寒了。
    蒋衾转身大步走出包厢,没有一个人敢拦。
    24、第 24 章
    被蒋衾威胁的事情靳卫国想了半宿,还是决定不告诉靳炎了。开什么玩笑,一个(半)黑帮老大被人威胁是很有面子的事吗?何况蒋衾对靳炎,那是一个掏心挖肺,他因为靳炎的事情而威胁靳卫国,说出去傻子都不会认为错的是蒋衾啊。
    凭良心说,靳卫国觉得蒋衾是很没道理的。男人嘛,就应该弄出一番事业来,何况靳家祖祖辈辈都从走私行当上讨生活,要么富可敌国要么被抓杀头,个人有个人的命罢了。
    靳炎要是像他三哥那样不长进的软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问题是靳炎干得很好,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天生就是该干这一行的。
    靳卫国想来想去,觉得如果蒋衾真的跟靳炎离婚了,那离了就离了吧。你看他这些年来把黎檬带成了什么样子,靳家未来唯一的希望啊,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蒋衾离开后靳炎亲自带小孩,说不定就能把黎檬培养成才了呢。
    所幸靳卫国没把这番话告诉靳炎,否则靳炎能脱下鞋子,抄着鞋帮跟他干架。
    靳炎的神经最近真是绷紧到一定限度上了。他现在真心体会到萧翱以前有一句话是对的:聪明人永远不让对方为自己付出太多,哪怕他心甘情愿要奉献,你也得千万拦着!
    他说媳妇为你牺牲通常都是因为爱你,但是这种牺牲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人又不是傻子,自己奉献了多少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一笔一笔都记着呢。他爱你的时候,这是他愿意的,他看着你高兴他也高兴。但是有一天你要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那就抱歉了,强烈的情绪反弹可能会让他做出非常绝情且不理智的事情,到那时他说离开就离开了,你连撞墙都找不到地方。
    同性婚姻合法化之后这话更是金玉良言,因为女性通常会因为孩子或父母的原因,忍下一时之气,暂时委曲求全。而男性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敢对不起我,我甩了你丫的,你他妈自己整根绳子上吊去吧!
    这是萧翱从自己身上总结出来的血泪经验,后来他又引申了一下,说配偶双方最理想的相处模式就是,谁更不能承受失去,谁就付出更多。将来哪怕你犯了什么深深对不起对方的错,看在你十几年如一日倾情奉献的份上,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时靳炎还觉得萧翱这话是扯j8蛋——这小子干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深深对不起对方”,而是根本不叫人事了。说好听点是精神失常,说难听点就是禽兽不如。
    精神病人从自己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也只能听一半扔一半,大部分都得扔垃圾箱里去。
    然而现在他突然醍醐灌顶,觉得这话真他娘的对!再对也没有了!试想如果他跟蒋衾换一个位置,从头到尾牺牲的都是他,那蒋衾还能这么恼怒吗?还能铁了心要分手吗?
    顶多抽一顿了不得了!哪有如今要上法庭的事情!
    靳炎现在天天晚上睡不着,一闭眼就开始琢磨。
    离婚官司可大可小,关键看法官怎么判。据说有人做过统计,四十岁以下的同性婚姻离婚率比异性高得多,法官一判一个准。要是配偶双方有一个人咬死了要离,不离就一头撞死在法庭上的话,哪怕另一方不同意,法官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判离。
    律师给他的建议是:临场发挥很重要,如果能让法官相信他们夫妻感情没有破裂,蒋衾只是一时激愤才要求离婚的话,那么驳回原诉是杠杠的。
    对于法官这方面靳炎费了很大精力,他打听好法官是谁,打发人上门去送了厚礼,谁知却被退回来了。他以为礼不够重,还想往上加金器的时候被律师拦了下来,跟他说千万不能再送了,万一法官觉得你是个仗着有钱有势就横行霸道的土大款,那判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靳炎愁得差点掉头发,心说什么玩意儿啊这是,送礼你也不收,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你他妈不懂吗!
    十五天准备期很快过去,到开庭当日,天气闷热得几乎要滴下水来,靳炎穿着黑色西装领带,衬衣里汗水哗哗的淌。
    结果过去的时候还没轮到他们,前边是一对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同性夫夫。靳炎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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