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型庞大的恶龙升空,老道和甘一凡都看见了,不过他们距离恶龙还有一段距离。
    “小虫呢?”只见恶龙不见怪兽,甘一凡兴起不妙预感。
    老道没应声。
    甘一凡还待追问,身侧李小壮踩着药锄超过他们,冷不丁说了句:“死了。”
    “放屁,小虫怎么会死……”甘一凡下意识开骂,可心里却越发酸楚,泪水控制不住滑落。
    从小失去记忆,只有小虫陪在身边,他把小虫当成唯一的亲人。长达十二年之久日夜相伴,彼此之间心意相通,你撅个屁股,它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它看你一眼,你就知道它要说什么。
    亲密无间。
    山腹清醒那一刻,心伤伤,泪流满面,这会儿只见恶龙不见小虫,再次泪流满面。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结果,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
    恰在这时,脑子里忽然响起小虫的一番话:
    “想要陪你成长,现在看来没机会了。我是龙,作为龙族仅剩下的五爪金龙,不能给我的种族蒙羞。龙族只有战死的龙,没有畏战的龙。一凡,可能你醒来我已经不存在了,也可能我会变成另一种形态活着。不论怎样,都不要试图找我。除非将来你真正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凭借你的力量独立破开地心结界,到那个时候,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来见你。”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握着黑刃的手泛白,骨节嘎吱作响。
    他强忍悲痛问道:“俞大爷,你以前见过小虫对不对?”
    老道长叹,“见过!如果不是因为它,就没有现在的我。”老道将与小虫见面经过简单讲述,接着说:“我用去几十年时间,成功炼制一枚养魂丹,原打算送来给它使用,可它拒绝了,让我把养魂丹给了你。”
    甘一凡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老道大惊,脚下用力把甘一凡拉到身旁,迅速从葫芦里取了颗丹药送进甘一凡口中,一边安慰道:“神龙不死不灭,不入轮回,我们所见到的死亡只是表象。”
    甘一凡死死抓住老道手臂,“你的意思是说小虫没死?”
    “肉身消亡,魂魄不亡,若干年后它会回来的。”
    ……
    ……
    高空,恶龙腾飞,似要就此离去,又似要回头反杀。
    恶龙作为西方供奉上古异兽,存活了几千年之久。几千年以来,没少与东方神龙对抗,绝大多数都是以失败告终。而在清末时期,恶龙拖家带口共抗神龙,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将东方神龙给搞死了。
    但到了它们这个境界,都知道一个不死不灭的道理,它或者神龙,肉身会受到伤害,会死亡,但魂魄不死不灭。
    话说,神龙当年被它拖家带口杀害,而它也受到重创,原本肉身失血太多基本不能用了,回到西方之后,换了现在的肉身。
    不过龙魂太过强大,龙魂与肉身融合过程旷日持久。就像怪兽,其实直到现在,龙魂与土拨鼠精肉身并没有完全融合,原有实力能发挥个三四成就算好的了。
    恶龙的情况好点,它有儿有女,夺了儿子的肉身养龙魂,经过这么些年磨合下来,基本能够发挥原有实力七八成。
    所以这次,它单枪匹马前来,再一次把神龙搞死。
    不过这具肉身也伤得不轻,如果现在离开,过个几年能修复这具肉身伤势,可以继续使用下去,不用再去换女儿肉身。
    话说它也只有一子一女,儿子的肉身已经用了,就剩下女儿的肉身,再用掉的话,以后也没其他合适肉身可换。
    可如果它继续留下来,这具肉身遭到更大伤害,估摸着也不能用了。
    几千年的老怪物,拥有的智慧不能以常理论,哪怕它原本只是一头大蜥蜴,大蜥蜴化龙,那也是龙,智商绝对在线。
    它为什么老往水里钻?
    其实在它中了埋伏之后,已经猜到人类还有其他手段,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空中对付它,所以它偏偏不升空反而往水里钻。
    可这帮人类不能小觑,居然硬生生逼得它下不了水升空。
    空中危险,它能感觉得出,可它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非要把这些伤过它的人类全给搞死才能甘休,
    所以现在它犹豫不决。
    它的心思,一干道人可不懂,他们只知道恶龙升空了。
    太极图横空,阴阳鱼游动,这是道门古老相传大阵,阵法名为鱼龙变。
    鱼就是阴阳鱼,而龙……来了。
    随着阴阳鱼游动,渐渐相融,合二为一。徒然一道光芒自太极图中心区域绽放,一条光芒万丈的神龙显形而出。
    神龙由光芒形成,皓日当空也比不上神龙耀眼,自太极图中心遨游而出,张牙舞爪直扑恶龙。
    此时容不得恶龙犹豫,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它果断选择面对,身上再度燃起烈焰,双翼猛烈挥动,火焰集群汹涌而出。
    然而,由光芒组成的神龙竟是不受烈焰影响,直接穿过烈焰扑在恶龙身上。
    只是很短的几秒钟时间,恶龙周身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数百道,每一道伤口都好似被利刃划开,鳞甲残破,血流如雨下。
    这一幕清晰出现在指挥部电脑屏幕上,老人振奋异常,紧握双拳大吼:“锁定!开炮!”
    剩下的近十门对空火炮于此刻齐齐开炮,无一虚发,全都打中恶龙。
    一时间浓烟滚滚,腥风血雨。
    恶龙仿佛被炸死,自高空掉落湖中,湖面久久未曾平息,却已不见恶龙踪影。
    “死了吗?”这是在场所有人此刻心中疑问。
    太极图空中解体消散,如道人与紫云道长飞降落地,踉跄几步站稳,其他道人上前搀扶,一同往湖边跑去。
    莫涛和几位水行异能者,此刻方从湖中上岸,他们之前被恶龙撞飞,伤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精神,将比他们伤得更重的段红缨一同带上岸,此刻也都围在湖畔往恶龙落水处观望。
    “应该死了吧。”段红缨捂着胸口低喃。
    “要不我去看看。”江省行动组三队队长姚刚轻声说道。
    此前他与莫涛共进退,一同阻拦恶龙下水,一同搭救李大川,一同被恶龙撞飞,不过他的伤势不算重,下水没问题。
    “你小心点。”莫涛叮嘱,“不要急于接近,一定要观察仔细,再三确认之后再做决定。”
    “放心吧,我知道利害关系。”姚刚说罢纵身入水,迅速往恶龙落水处潜去。
    此刻另有一人也在往水里钻,他就是甘一凡。
    其实从埋伏恶龙到恶龙升空被击落,前后加起来最多也就六七分钟,老道飞行速度虽不慢,却也不能这么短时间从云集岛码头飞到湖西岸,加上还要带着甘一凡,速度更快不起来。
    恶龙落水之际,他大概飞行三分之二路程,还需几分钟才能抵达。
    反而是独自一人踩药锄的李小壮距离西岸更近一些。
    恶龙在空,甘一凡可望不可及,有力无处使,可恶龙落水,甘一凡忍不住了,立刻下水赶去。
    姚刚入水小心翼翼,毕竟恶龙掉落的位置距离岸边并不太远,真死了还好,直接到水底找就是,这要是没死,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这片水域埋伏恶龙之时已经勘探过,不算太深,大概四五十米的样子,保险起见,姚刚没有使用照明灯,仅凭自然光线搜寻。
    恶龙体型庞大,其实并不难找,到了地方下潜十来米就看见躺在水底的恶龙。
    他停下了,观察一阵发现恶龙没有动静,轻手轻脚划水,打算离近一点仔细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岸上的人都很紧张,包括指挥部的人也都一样,他们通过卫星监控画面屏息注视那处水面。
    忽然间,水面震动,在大家还没反应出什么事的时候,哗啦啦水浪翻卷,恶龙从水下腾起,而它的口中叼着姚刚,就像示威那般,低沉咆哮从它咽喉发出,头部猛烈甩动,姚刚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随着恶龙摆动,低垂的手脚无力甩动,八成已经被恶龙杀死。
    “姚刚!”莫涛睚眦欲裂,悲愤大吼。
    “嗷!”恶龙似乎在回应他,猛然发出一声怒吼,火焰从其喉间喷出,姚刚顿时被烧成灰烬。
    “你们都要死!”带着英伦腔的中文出自恶龙之口。
    这是它首次发出人言,也是唯一的一次。
    震慑人心!
    它似乎已经不顾一切,熊熊火焰从它口中喷出,顷刻之间,西岸离湖十米之地尽皆变成焦土。
    逃得快的捡回一条命,逃得慢的直接被烧成焦炭,只是这一波范围攻击,至少有五六人葬身火海。
    强如李大川和段红缨,面对这等威势的烈焰,也只有逃离一途。全力出手的恶龙,跟他们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级别的存在。
    一众道人也无计可施,鱼龙变只能化龙一次,一次攻击过后,把他们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力量消耗大半,已经没有余力再组阵化龙,也只有逃离一途。
    眼下唯一还有可能击退恶龙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启用导弹。
    指挥部老人正在着手安排,只是先前被怪兽破坏的中控系统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但检测用去太长时间,到现在才刚刚检测完成,重启系统与定位都需要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老人再着急也急不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名战士忽然大喊:“报告首长,年轻道士正在飞向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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