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龙象竟然听得笑了,反问道:“糟老头,按照算命的套路,你这算是说别人有血光之灾了吧?”
    “接下来是不是该让人拿钱,问你怎么化解?”
    张神算瞪大惨白的眼眸,瞪了他一眼后才无奈地说道:“我要真能化解灾祸,还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吗?”
    “但凡我那些街上的同行说能帮你逢凶化吉,想都别想,一律当成骗子!”
    陈龙象饶有兴致地点头,笑道:“还行,贼喊捉贼,算不算同行恶意竞争?”
    张神算泄了气,摆了摆手,说不跟陈龙象扯了:“你一口咬死我是骗子,我怎么辩解都没用。”
    随后他看向我,继续说道:“你命里犯桃花,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是桃花劫也不为过,大概都是些复杂的情况——可能给你挡一刀子,也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子那种。”
    我尼玛听得毛骨悚然,想到孟雪的行为,还有和李晓芸的复杂关系,我竟然真的有点信了。
    陈龙象又在一边拆台,说铁定是知道有个女人因为熊猫而死,所以才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一想似乎也有道理,这不就是江湖骗术的伎俩吗?
    孟天烈和孟雪的事情张神算或许都知道,依照这样的事件来胡诌,不就显得很有说服力吗?
    张神算都有点吹胡子瞪眼的意思了,质问陈龙象:“既然你不信我,为什么还要让这个年轻人算命?”
    陈龙象一言以蔽之:“我就想听听,高手是怎么吹牛的。”
    张神算的表情非常精彩,呛得咳嗽起来,我一度怀疑他这把老骨头能当场被气得背过气去。
    也不知道是他真编不下去了,还是在说真的,反正张神算说他能力有限,只能算到这里了。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我是“苦尽甘来”、“富贵险中求”的格局。
    “只要不死,早晚能出头的角色。”
    “就是生命线太坎坷曲折了,我都怀疑你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暴毙。”张神算小声逼逼。
    他把我的命数称为“卒子命”,有进无退,向死而生。
    “结账。”陈龙象一锤定音。
    张神算立即腆着脸,半点道骨仙风的装逼派头都欠奉,一副点头哈腰的老奴才形象:“谢谢老板,老板大气,一共是四百块!”
    陈龙象顿了一下,神色古怪地问道:“真巧。旁边那条街大保健399,所以你还是想去吧?”
    我以手扶额,感觉整个人非常无力,老子怎么先前就差点信了这个不靠谱的老色胚?!
    张神算一脸正色,故作严肃地呵斥道:“没大没小的,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我张远山道骨仙风帮人消灾解难,上知天命下晓地理,是去大保健那种人吗?”
    陈龙象特无所谓地回了一句:“对啊,你就是。”
    张神算被呕得不轻,最终只能小声逼逼着“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没让陈龙象付钱,自己给了张神算。
    张神算笑嘻嘻的,虽然是个瞎子,但还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见钱眼开”。
    紧跟着他还想搞生意,又冲陈龙象问道:“小陈啊,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打个五折给你算卦吧?”
    陈龙象冷笑一声,当即拒绝,甚至有点中二地来了句:“老子不信命,只信自己,还有我手里的刀。”
    张神算一再被驳了脸面,脸上也挂不住:“我命由我不由天?当年你爹也是这么说的。”
    “还不是叫得好听,死得——”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直接被陈龙象的一声冷喝打断:“老梆子!”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杀意。
    先前陈龙象只像是个扮演刺客信条的帅气青年,这一刻那种浓烈的杀伐之意才展现出来,气势贼特么吓人。
    就像我小的时候看到村里的杀猪匠一样,下意识就会觉得怕。
    张神算也是吓得浑身一颤,颤抖着嘴唇似乎想道歉,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陈龙象完全不懂尊老爱幼,一脚踹翻了张神算的小板凳,后者“哎哟”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那老胳膊老腿的肯定很脆弱,也不知道伤着没有。
    “起开,我跟他下棋。”陈龙象如此说着,张神算眼看他是真的生气,屁话都没敢说一句,默默地坐到一边接着抽旱烟。
    陈龙象问我会不会象棋,我说会一点,但是个菜鸡。
    “那让你一車一马一炮。”陈龙象如此说着,但却选了先手的红色方。
    张神算在旁边叨叨,说陈龙象肯定又选红色了,这人一昧追求主动出击,刚过易折。
    陈龙象充耳不闻,让我三个重要的棋子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我说自己是菜鸡真不是谦虚,毕竟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有多聪明。
    哪怕他已经让了太多,我还是逐渐落入下风,觉得棋盘上的局势过于复杂。
    “糟老头,你说我进攻有余防守不足,我现在遇到另一个极端的奇葩了。”陈龙象看着我下的那些棋,竟然忍不住笑了。
    “啥?”张神算吐出一口青色烟雾。
    “这人多我車马炮,却只知道一昧防守。”陈龙象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
    “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啊,为人太被动了,都是有外力才推动你行事的吧?”
    “还真是两个奇葩,折中一下就好了。”张神算又开始逼逼。
    我心头微微一动,觉得他说中了。
    我不就是这样,被逼着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一直被动挣扎着吗?
    陈龙象的棋力挺高的,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没多久,他一再对我将军,最后一个过河兵直逼中宫,将我的将卡死在角落。
    “我输了。”我叹了口气,输得心服口服。
    陈龙象笑了笑,提起那个红色的“兵”。
    “这糟老头不是说你是个卒子吗?”
    “我现在告诉你,过河卒子赛如車。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被小觑,更不应该妄自菲薄。”
    “你想变强,就要有必须变强的信念。”
    他扔下那枚棋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孟天烈让我帮你报仇,我觉得只是授人以鱼。”
    “所以我刻意戴上熊猫面具,亲手撕碎你的这重身份——我觉得这才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你要告诉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你不是一条只会戴着面具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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