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月看不透赵安,聪慧的她只知道,不管是不是装的,赵安整个人不真实。她并不喜欢不真实的人,所以她决定以后还是少和殿下接触为妙。
    戴老丞相看见女儿沉默,还以为戴月已对赵安彻底改观,不由露出满意的笑脸。
    就在两人聊天时,一个仆从从花园里经过,手里抱着一叠纸,从凉亭一旁走过。
    “爹爹,那是纸?”戴月注意到了仆从手里的纸,顿时就惊喜地说。
    她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太子殿下要些纸,用来抄书。
    对此,她没心理负担,因为她觉得纸张留在赵安手里,只会是浪费。
    她要父亲珍藏的简书,全部抄成纸书,收藏在闺房里。
    现在是类似春秋的时代,也是文化刚产生时期。其实简牍最开始时候,还不能算书籍,都是史官用来记录国家大事记的东西,对于统治者来说,充其量是一种档案。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诸子百家,为了宣传思想,开始著书立说,书籍从内容发生了质变,才开始正式作为文化的载体。
    戴月喜欢那些学说,想把这些学说抄写在纸上。
    理由很简单。
    简册(竹木片)不仅笨重,而且不易保存,简册是由编绳连在一起,一旦翻阅久了,就容易散断。
    (《史记·孔子世家》,读《易》,韦编三绝。)
    帛(丝织品)也用作书写绘画材料,和简牍比较,好处是可以随意折叠卷舒,易携带,但缺点是过于昂贵,当作书写用途过于浪费,始终未能普及。
    而纸综合了简帛两种优点,价格也算合理公道,并非如帛那般想要大量使用却不能承受。
    所以她青睐纸。
    事实上,赵安和戴月不约而同地拿起纸张抄写学说。
    区别在于,受竹简书写习惯的影响,戴月抄写文字一如既往选择竖着抄,赵安因为从现代带来习惯影响,选择横向写字。
    当然,习惯本无优劣之分。
    这时,戴月看到仆从抱着那厚厚一叠纸,心情十分高兴的。
    赵安研制的纸张价格不贵,书写轻便,过于畅销,在外头根本买不到,在赵安的府邸里数量似乎十分巨大。
    就算不想承赵安情,在太子府购买一些也是极好。
    戴老丞相见了纸,便拦住了那位仆从,忍不住触碰纸,入手只觉这些纸十分柔软,和外头贩卖的纸成色全然不同。
    “殿下这里到底有多少种类的纸啊?”戴老丞相感叹了一声。
    上次赵安送给他纸和外头卖就不一样,不仅纸质更好,书写顺畅,而且剪切好成固定大小尺寸,不是外头卖的大大的一张。
    他哪里想到,今天竟然又在赵安的府邸里,见到了另一种纸,柔软度让人惊奇,就是不知书写会是怎样。
    戴丞相双眼都发亮,问那仆从道:“好纸,这些纸是送到哪去的?”
    那仆从乖乖答道:“殿下吩咐小奴放到厕所旁,当作替代厕筹之物。”
    厕筹?
    擦屁股??
    戴老丞相瞪大眼睛,一脸懵逼。
    他梦寐以求的纸,如此好的纸,竟然被殿下当作如厕擦屁股的东西?有没有搞错,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
    这样看来,被当作邀请函反而不算浪费了。
    看着眼前这厚厚的一叠纸被这样糟蹋,戴老丞相简直难以置信,胡子都在发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被吓的。
    戴月也轻轻一怔,心里气急。
    没想到赵安如此奢侈,简直颠覆她的想象,想说什么,但这些纸本不是她的,却不好多说什么。
    “暴殄天物!可恶至极!”
    戴月皱起娇俏的琼鼻,好心情霎时全部没了。
    就在戴氏父女心情五味陈杂的时候,在书房内的赵安正放浪形骸,敲着二郎腿,悠悠感叹着:
    “妈的,装个正人君子,太累了。”
    当温文儒雅的君子真的难,装模作样一会儿,赵安就受不了,不得不离开戴氏父女,回归禽兽本质。
    要他诚恳善良、乐于助人、保持微笑、不说脏话,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下一刻,周金明进来汇报,戴氏父女在府中的所作所为。
    赵安打着哈欠,毫无仪态,听到周金明汇报戴氏父女行为,忍俊不禁地说:
    “你说,戴氏父女因为我把纸当作如厕之物而生气?”
    “是的,殿下,老仆亲眼所见。”
    周金明阿谀地笑着。
    要他坦白说,赵安把纸拿来擦屁股非常奢侈,但他却不奇怪,之前赵安就是这般败家。
    这段日子以来,赵安不败家,周金明还一度十分不习惯,没想到今日败家的殿下又回来了,真是十分亲切而可爱。
    “大惊小怪,不就是用来如厕吗?”赵安呵呵一笑,就是要用纸来如厕,不用纸他还不舒服。
    作为现代人,赵安可忍受不了如厕用厕筹。
    所谓厕筹,就是木竹的小片,使用完了还要清洗,下次再使用,这种玩意,要他怎么用??之前如果不是条件所限制,他绝不会用厕筹。
    现在用来如厕的纸,也是从商店里换取的卫生纸,需要的声望值也不高,他当然乐意享受。
    卫生纸柔软,吸水性强,又有皱纹,说实话也不适合书写。用卫生纸如厕,最晚唐朝就有了,宣纸当作卫生纸,赵安只不过提前了。
    当然,现在纸才刚出现,价格还远未到亲民的地步,怪不得别人一惊一乍。
    赵安想着这两人震惊的样子,暗道大惊小怪,儒家不仅谈性色变,连谈屎也不愿意正视?
    也罢,反正是他未来老丈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先把卫生纸送些给他们享用。
    “金明,叫人送些纸到丞相府中。”赵安面无表情,淡淡地吩咐周金明,送些卫生纸和书写用纸去丞相府府上。
    “殿下。”周金明听了,顿时意会,眯着笑眼,“您是不是还忘不了戴氏千金?”
    其实赵安是赵国太子,未来是国君可谓名正言顺,按他想法是没有必要这样巴结丞相,最近殿下对丞相实在太好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看上了别人家的千金——戴月。
    “呵呵……”赵安瞥了周金明一眼,“臭奴才,老丞相为我赵国奔波半世,劳苦功高,殿下我送些纸给他有何不妥?”
    周金明露出了然表情,作揖道:“是,殿下,送纸自然是妥当,老奴晓得了。”
    赵安微笑点点头。
    周金明这人,就是精明过头,当然有这样的手下也不错,正所谓狼狈为奸,狼和狈一同干坏事,效率才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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