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没人接听。
    简安安重复打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她放下了手机,眉头紧锁,神情有些担忧。
    关于程默的往事,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她除了知道程默是一个孤儿,学业是被好心人资助完成,其他的一无所知。
    第二天,简安安给程默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放心不下,下午她就来到了程默住的公寓找他。
    敲了敲门,里面安安静静的,看样子是人没在。
    这人不在家,电话也不接,a市他也没有亲人,这人能去哪里呢?
    简安安站在门口等,等累了就干脆坐在门前,这一天一夜她也没有休息好,双手圈抱着膝盖,精致下巴抵在腿上,竟然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头被人推了推,简安安听见了一道熟悉又沙哑的声音。
    “安安,醒醒……”
    简安安一睁眼,映入眼帘是程默那张憔悴不已的脸,困意在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程默,你回来了!你这一天一夜去哪里?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
    程默扶着简安安站起来,“先进去,天有点凉了,你穿得太多容易感冒。”
    程默打开门侧开身体让简安安进去,他也跟着进去,在沙发坐下,简安安不着痕迹打量起程默。
    眼下一大片的乌青,神情憔悴,下巴长处了新的胡渣,身上还有浓重的烟味和酒味,跟之前温文尔雅的他判若两人,前所未有的颓废。
    简安安目光频频落在沉默身上,有意询问,却不知道从可说起。
    最后还是程默苦笑着说道:“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简安安“嗯”了一声,便又不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程默在笑,简安安却看到他浑身上下浓浓的哀伤,笑着笑着,眼眶都泛红了。
    “程默,我知道,你不会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该死,我活该这辈子都活在煎熬中!”程默突然就暴躁了起来,带着一丝自暴自弃颓废。
    “程默!”简安安突然厉声喊道,精致的小脸表情认真,“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程默扯着嘴角苦笑了起来,将沙发上他刚刚脱下的外套披在简安安身上,哑着嗓音说道:“走吧,陪我去个地方。”
    简安安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车往城外看,半路上还停车买了一束百合花,简安安虽然没有问,但心里有所预料程默会带她去那里。
    车在城外一处墓园停下。
    两人下车,简安安跟着程默身后往里走,最后在一处墓碑停了下来。
    程默蹲下了身体,将那一束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神情眷恋的伸手碰了碰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简安安看到了,墓碑上的女孩跟自己真的极其相似,一个世界长相相似人并不奇怪,奇怪是同在a市,还机缘巧合都认识程默。
    “妍妍,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你真好,十年来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年轻漂亮,我转眼都三十多了。”
    夕阳余晖洒落在程默线条分明的侧脸,他嘴角在上扬,笑容却让人心疼。
    “妍妍,你生气了吧,我这么久都不回来……”程默顿了很久,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道:“我不是不想回来,我只是自欺欺人,我告诉自己,你在国内好好的,过得很幸福。”
    程默在墓碑前自言自语说了很多,突然就抬眸看向身旁一直安安静静的简安安,“安安,你想知道吗?我跟妍妍的事。”
    简安安没回答,程默就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跟妍妍认识的时候是在高一的时候,我所在的孤儿院拆迁的原因没有再开,其他年纪小的孩子转去了其他地方,而我选择了脱离孤儿院独自生活,因为想自力更生,我打算不再继续上学去打工。”
    “当时我的考试成绩是在全市第一,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没有去报道,学校的老师亲自来了解情况,最后带了妍妍的父母,他们处于好心答应资助我完成学业的所有费用。”
    “就这样,我认识了妍妍,我高一开学宋妈妈邀请我去她家里吃饭,我才知道他们有个女儿,还是跟我同一所高中。”
    程默眯了眯深邃眼睛,眼神有点飘忽,想起了久远的往事。
    “就这样,我跟妍妍认识了,她很开朗,从来不会在乎我是一个孤儿,还有孤僻的性子,主动来找我接触我,一开始我挺抵触她的接近,可最后还是被她真挚笑容感染。”
    “我们约好一起考上庆大,上大学之后,我们自然而然就交往了,却又不约而同的对她父母保密,我们恋爱时候决定大学一毕业就结婚。”
    程默眼神变得落寞,接下来的回忆对他来说应该说不好。
    “我们对她父母坦白了,会遭到反对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把妍妍关在家里,不让我见她,甚至给她找了一个家世很好的男人。”
    程默苦笑了起来,“那个男人我见过,不仅家世好,为人也好,甩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孤儿几百倍,如宋爸宋妈说的,我根本给不了妍妍幸福生活,她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公主,也不该跟我这种人受罪。”
    “我答应了宋爸宋妈送我出国留学,甚至他们要求我移民,我也答应,我想着只要妍妍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就在我要登机的时候,我接到了宋妈打来的电话,她说妍妍去世了,死在了追我路上发生的车祸上,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然后觉得可笑,为了让我对妍妍死心,她怎么可以自私的说出这样诅咒自己女儿的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上了飞机……”
    接下来的几年中,程默活在了自己世界里,宋妍死了,对他来说宋家父母骗他的谎言,怕他会回国。
    跟大学同学偶尔电话联系的时候,对方也说宋妍死了,程默就会跟人争执脸红脖子粗,然后把这个人拉黑,再也不联系。
    久而久之,程默就跟a市的所有朋友没了来往。
    他成功自欺欺人让自己觉得觉得宋妍死了都是别人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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