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视觉状态,但宋长生从娅她们的反应中,敏锐地察觉到,她们都是普通人,甚至连异变人都算不上。
    因为她们都看不见他的存在。
    可丽丝那灵异的坚持,却又让宋长生感到,那时的丽丝,似乎并不是正常人。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会不会是那个古朴的发簪?
    莫非那就是个带诅咒的物品?
    在视界内。
    寰掸了掸袖子,“现在我郑重警告你娅,那个丽丝是找你报复的,那么你别想再牵连我,否则可别怪我,当真将真相公布出去。
    “倘若真是如此,那到时候,纵使你能躲过鬼少女的纠缠,也会被警察抓紧去,你好自为之吧。”
    原本娅神色变幻的,可此时此刻,她却只能眼睁睁中,看着寰飒然离开。
    当初为何就不能不小心点呢?她悔不当初。
    正当悔恨如毒蛇一般,侵蚀娅的心灵时,忽然的,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男友打来的,娅失魂落魄中,接通了来电话。
    然则在下一刻,她就瞪着眼珠子,扑棱一下,从地上陡的坐起。
    她男友带来一个恐怖的消息,“娅,你在哪里?我的作品中,那个没眼球的鬼少女不见了,那个肖像不见了,好可怕,不知她到哪里去了?”
    当娅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到男友工作室时,外面的天色,都变得黑了下来。
    她打眼就望见,一个幽灵般的人影,无声无息地立在工作室里,正是她的男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油彩味道,乍一闻倒像是血腥气。
    而在她男友的面前,正摆放着那个,曾让她做梦都恐惧的艺术品。
    然更让她骇然的是,画里的鬼丽丝,果然已消失不见。
    艺术品那青灰色的背景,还残留着曾经的血腥与罪恶。
    空气中,更有一股淡淡的,如同血腥味的染料气味。
    “简直太可怕了。”她的男友失魂落魄,往日的气度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他蹙额中,双手抓自己的头发,似在回忆,“娅你知道的,我几乎每天都欣赏这件作品,今天也不例外,就在傍晚时分,我又将她拿出来欣赏了。
    “可突然的,我隐约察觉到,画上的肖像好像动了。开始我还以为是错觉,但很快的,我就意识到不对了。
    “因为我听到哭声,她仿佛是在哭诉,‘还我眼睛……’
    “紧接着,我就惊恐地看到,她居然从上面走了出来,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儿,简直太可怕了啊……””
    娅心中咯噔一下,颤声问:“她,她还说了什么?”
    “是,她还说了……”男友似乎被吓到了,声音顿了下,随后才一字一顿地道:“她…说…她…要…报…仇……”
    突然的,有股阴森的风,从娅的后背吹过,使得她的身体上,登时汗毛孔炸裂开来。
    紧接着,她就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那个令她头皮发炸的声音,“还我眼睛……”
    没等她做出反应,她的男友就指向她的背后,尖叫起来,“她……她就在你身后。”
    娅一个激灵,慌忙回头,背后站着的,居然是她的舍友胡。
    然而此时的胡,已完全不是平时的模样,她的表情呆滞,面色更是苍白如纸。
    而在胡的肩膀上,搭着一双惨白的手,那手顺着胡的脸庞往上爬升。
    渐渐地,一个少女就从胡的背后,慢慢显现出来。
    这个少女乱发披散着,惨白的面孔上,有两只滴血的血窟窿,正死死地盯着娅。
    看不见她的嘴唇开阖,却有呜咽声“娅,你还我的眼睛……”
    “啊……”
    娅发出了一声,不似人音地惨叫。
    惊骇中,她想寻求男友的保护,可男友比她还不堪,如同瑟瑟发抖的小猫,早就缩进了角落里,牙齿抖得咯咯直响。
    电光火石之间,娅的脑海里,再次回忆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小巷子,已死去的丽丝,却是一次次地爬起,一遍遍地寻找自己的眼球。
    那是怎样一种执念啊,这种执拗的怨念,三年了,没被时间淡化掉,甚至追到了这里来。
    “丽丝,对不起……我错了……”娅面如死灰,本能退后,一步步地后退,绝望中,苦苦哀求起来。
    然则丽丝根本不为所动。
    随着胡脚步的靠近,丽丝那张可怖的脸,也逐渐接近,甚至近到触手可及的地步。
    丽丝继续森森呜咽,“还我的眼睛……娅,把你的眼睛还给我……”
    “不……”娅退到窗户边,身后已退无可退。
    她仿佛看到,自己的眼球,被丽丝挖出,放在那对血窟窿里。不,这绝对不行!
    冰冷的晚风,从窗外狠狠灌了进来,娅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头脑不但没被冻醒,反倒更混乱了,一如三年前,小巷里那一刻的混乱。
    而在娅的内心里,却有个声音,如同魔咒一般,不停地怂恿她,“跳吧,跳下去就一了百了,这个鬼东西,也再不能伤害到你,更威胁不到你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坚定,碾压了其它所有的想法,一如当初劝说娅,杀死丽丝时一样的坚定。
    于是,娅忽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扑了出去。
    窗外是十层楼下。
    “丽丝,你被诅咒限制,无法亲自报仇,我已帮你完成了。”胡一改刚才凄惨模样,立在窗前,对背上的丽丝幽幽道。
    突然的,丽丝放声大哭起来,空洞的血窟窿里,霎时涌出更多的血,这些血并不像此前那样滴下,而是化作了丝丝黑气,遁入到胡的身体里。
    只有丽丝自己清楚,她其实并不需要报仇,那是发簪内的诅咒在起作用,报了仇后,她将再不是她了啊。
    可她却身不由己。
    “丽丝?”胡蓦然回头,却是发现,背后的丽丝已如烟般消失了。
    在这个瞬间,胡心中百味杂陈,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身体更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须臾,她也莫名地大哭起来。
    “你又哭什么?你帮丽丝了结仇怨,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是。”娅的男友忽然站了起来,也一改此前小猫一样,瑟瑟发抖的样子,恢复了曾经的气度。
    他走进工作室,又取出了另外一件艺术品。
    上面的肖像,仍是那双滴血眼眶的少女,而在少女背后的背景,也同样是青灰色的。
    原来,眼前才是事实,刚才那个丽丝,压根就不是从艺术品上走出的肖像。
    娅的男友只不过是创作了,两件同样的作品,唯一不同的,就是此前那件作品上,并没有丽丝的肖像。
    他就是巧妙利用了这一点,让疑神疑鬼的娅以为,丽丝就是那个肖像,出来找她报仇的。
    胡好不容易,才从复杂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抹掉眼泪,走向娅的男友,“谢谢你,倘若不是你的帮助,我也没法帮丽丝报仇。
    “说吧,你想要怎样的报酬,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尽量满足你。我也可以帮你宣传,或者你想要钱,我都会付给你。”
    “帮我宣传?给我钱?不,我都不需要……”娅的男友面色一沉,森森一笑,“我要的……是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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