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倪妮打开门,迅疾避身躲开打过来的茶杯。
    可“砰”地炸裂在墙上的碎片还是割伤了她的脸颊,伴随着刺痛响起的,是艾美兰尖锐的声音,
    “半夜三更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倪妮看眼拇指腹上的刺目血丝,眼神很冷,不理她。
    互相伤害的人其实懂得用什么姿态最能激怒对方,好像天生。
    艾美兰拽住她,
    “是你让人打了你妹妹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就不该回来!就不该让你回来!你毁了这个家的安宁,滚!滚出去!”
    她拦住卧室门,不让倪妮进去,甚至把她往门口那边推。
    “妈,妈,呜——”
    刘惜倩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以另一边卧室出来,哭得恐惧害怕。
    多无助啊,艾美兰完全疯狂了。
    “冷静点,冷静点,小情别听**……”
    刘成志慌乱出来拦抱妻子,又劝大女儿道。
    倪妮冷笑,终于轮到你们红着眼痛苦仇恨、不得安宁了,
    “我当然不听她的,这里是我家,我是你们生的……”
    “滚!我宁愿没生下你,当初就该打掉你!你这个孽障!你以为我想生下你?不,你就是个意外!不被欢……”
    “美兰!”
    刘成志喝断了妻子的口不择言,艾美兰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突然扑入他怀里哭了,仿佛她才是那个有着无尽辛酸和疲惫的人,
    “我讨厌她!当初毁了我的工作,现在又破坏我们家的美好安宁……”
    “美兰!”
    “我要说,我偏要说!”
    艾美兰挣扎出他的阻拦,红着眼冲她癫狂大吼,
    “这里就是不欢迎你!我们不欢迎你!不欢迎你!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把那个死老太婆学了个遍吗……”
    “美兰!小情,你妈工作不顺利,你先出去住一晚。”
    刘成态一向压不住妻子,只能叫大女儿先回避,
    “倩倩,去房间给你姐拿钱,拿500……”
    就这样,凌晨一点,倪妮除了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背包里被塞入500**,半刻钟前她怎么进家门的,又怎么样出来了。
    “你……”
    楚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倪妮无神的双眼渐渐聚焦在他身上,一股气势突然就冲他发飙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等在这儿?!”
    “我……”
    楚辞哑口无言,想抱抱她,却被狠狠推开,
    “你是不是知道?!在你打她之前,是不是就料到我会被赶出来?!”
    她仿佛成了刚才的艾美兰,发狠地朝他语言攻击,
    “你是不是有病?!以为我被赶出来,走投无路就只能投向你的怀抱吗?!就会像一只落水狗一样只能找你要温暖吗?!”
    她红着眼,尖锐得那么绝望而脆弱,楚辞心疼死了,要抱她还是被推开,她离得很远,冷冷的眼神仿佛看清了他,
    “我不会爱上你的,你趁早死心吧,你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句她说得无比平静,这种冷静的评判反而是楚辞接受不了的。
    他没有再试探着靠近,也冷冷看她,实则已经怒到要拧断她的脖子,
    “你再说一遍。”
    倪妮冷笑,愤怒的火焰在胸腔澎湃,看到他的情绪反应,心里更像饮下琼浆玉液一样舒爽,专挑他的刺去砸,
    “多少遍都一样,当个炮友你还太黏人了,不过谁让我也挺闲的呢,你要能接受,我们的关系也不是不能再持续下去……”
    “你就是这么看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不然呢?”
    楚辞转身就走,再不走他真的会打她,可心里的愤怒和寒冰还是灼烧得他恨不得掐死她!
    他真的走了,倪妮没有解气,反而更气更恨了,这下全洒在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现在才出来的梁思睿身上,
    “你呢?!故意跑回来看我笑话的?!”
    “我、我们今天的学习任务没有完成。”
    梁思睿心虚地捏了捏肩包。
    “所以,半夜三更回来找我学习?”
    倪妮恶狠狠的,她想她现在一定很难看,梁思睿看了她一眼就吓得缩了回去,
    “你……你要觉得行,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揍你可不可以!”
    倪妮气得冲他扬了扬手,梁思睿缩了缩,却没躲开,
    “……别,别打脸。”
    过了几秒,倪妮笑出声,想到今晚失控的一切,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梁思睿走近扶住她,
    “你没事吧?”
    倪妮止了笑,看他,突然认真说,
    “你喜欢我?”
    梁思睿心都不会跳了,她抽出胳膊,
    “别喜欢我。”
    梁思睿停了一会儿,才几大步跟上她,
    “你和楚辞真是……只是炮……炮友?”
    “我们有公开说过男女朋友关系吗?难道,你也想当我的床伴?”
    梁思睿被吓得疯狂摇头,又突然停下,发现她像只开了个玩笑吓吓他,现在已经不感兴趣地往前走了。
    梁思睿又跟上,心如擂鼓,却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
    “其实我有个想法,一直想跟你说的,但之前不知道你m……和楚辞的关系。”
    他改了口,倪妮点头表示听到。
    梁思睿跨出一大步走到她前面,
    “那个,你能认真听我说吗?”
    倪妮停下,这点尊重她还有。
    “我……我想打造一个回忆,”梁思睿捏紧了拳头,
    “想帮我的女朋友补课、复习,然后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
    “……所以?”倪妮有点儿不确认,这是通知她不能再给她补课的意思,还是……
    “既然你现在没有男朋友,那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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