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舒的催促下,两人寻了个女使问清东司的位置,便一路往那赶。
    到达东司时,赵二姑娘已经出来了,正接东司前的净池边洗手呢。见四周无人,文舒忙上前打个了招呼,“赵二娘子。”
    “哟,陆家表妹。”赵二忙客气的还礼,“表妹也来登东?”
    “啊,不是......”
    文舒正回着话呢,这时储红从外边走了进来,“二姐。”
    “你怎么也来了?”赵沁挑眉看她。
    明明方才问她要不要一起同来,她说不来的。
    “陪她来的。”储红指向文舒。
    “你们......”赵沁看向二人,欲言又止。
    她想说你们什么时侯这般好了?
    表妹不是跟威远侯府的陆星晚有过结么,就是今日陪她来园子,初衷也是为了看陆星晚的笑话,怎的这会竟然跟陆星晚的表妹走的这么近了。
    “文舒,我跟你说过的,汴京友人。”
    “哦,就是她呀。”赵沁反应过来,立时笑眯了眼,只是随后又道:“不对啊,她不是陆家表妹么,怎么会是汴京人士?”
    “啊,这个......“储红楞了一下。
    完了,说秃噜嘴了。
    就在她一脸歉意的看向文舒,为自己的嘴快而懊恼时,文舒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奴家文舒,确是京城人士,至于陆家表妹,确是陆大姑娘为了我不被人看轻的一番好意。”
    虽不知大姑娘的真正意图,但这么说总不会有错。
    “原来如此,四娘时常跟我提起你,今日一看,果然是个貌美又有趣的。”
    “二娘子过奖了......”
    寒暄了两句,文舒赶紧进入正题,“此番来找二娘子是有些事打听,不知现下可方便?”
    “方便,陆家表妹请说。”
    “是这样,我想找二姑娘打听一个婆子,此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圆盘脸,细眉,左下巴靠近嘴角的位置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不知府上可有这号人?”
    “圆脸,细眉,左下巴有黑痣.........”赵沁凝神细思,这时一旁的储红忽然叫了起来,“王嬷嬷!”
    “你认得?”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算不得认识,在表姐家见过一面。”
    赵沁一脸疑惑:“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府上有这么号人,哪个院里的?”
    “你当然不知。”储红觑着她的脸色,小心道:“我是在“莫名院”见到的。”
    一听这话,赵沁脸色立时垮了下来。
    她家其实并没有一座叫“莫名院'的院子,只有青阑院,只因为里头住了一位莫名其妙的人,而被她和储红戏称为“莫名院”。
    “行了,你有什么问题还是问我吧,关于这个婆子,我表姐知道的还没有我多呢。”眼见赵沁脸色不怎么好,储红忙凑到文舒耳边小声道。
    文舒也很识趣,她只是来打听消息的,并无兴趣打听人家的家事。
    “赵家姐姐,原来你在这啊,可是让我好找。”这时,一位穿青绿衫子的小娘子带着丫环找了过来,
    文舒一眼认出,是先前那缀在后头的绿衣小娘子。
    “涂家妹妹找我何事?”
    “有关星宫的事,我想请姐姐再帮我看看。”
    “可我这边...........”
    “无事,二娘子有事就先去吧,有什么问题我问四姑娘便是。”
    赵沁本就不想谈论那桩事,闻言立马点头,“行,那我就先过去了。”
    她一走,文舒立马拉着储红追问是怎么回事。储红也不瞒她,把这里头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她们也就比我早半个月入京,说是表姨,可自从进府之日跟大家打过照面后,便一直避居不出,也从不主动去舅母院里。”
    “这么奇怪?!”
    “可不是。”储红叹了口气,“虽然对外的说辞是刚死了夫婿,不想抛头露面,惹人闲话。可按说这样的情况,舅妈更应该多去她院里安慰看望,可舅妈也从未单独去过,就是去也是同舅舅一起去。为此府中下人多有议论,说是舅舅将养在外头的外室偷偷带回了家。”
    “不能吧,若真如此,你舅妈能忍?”
    “哎,说起我那个舅妈,那真是个顶顶好的性子。跟我舅舅成婚这么些年,就从没见她红过脸,基本是上我舅舅说什么她应什么,从未见她唱过反调。”
    “这么能忍!”文舒十分惊叹。
    这要换了她夫婿,胆敢张狂到她面前来,必会打断其腿去,然后和离。
    储红再次摇头,“表姐作为未嫁女,实在不好管这种事,再者她又是打着表姨的身份进来的,又不出来乱晃惹事,让人就是想赶她走,都抓不到把柄。”
    “不过如今不同了。”储红突然兴奋起来,“若你没看错,她真的指使下人拐带孩童,此罪名一旦坐实,舅舅就是再宠她也不能包庇,到时她必须乖乖的从赵府滚出去。”
    想到这个储红心情甚好,只恨不得赶紧去找赵沁,好商议如何和文舒里应外合,拿到把柄。
    她将想法和文舒一说,二人一拍即合,文舒巴不得能有一个赵府中人时时刻刻的帮她盯着,只是没想到世界如此小。
    她心心念念一直想要追查的妇人,竟然就在四姑娘表姐府上,而且还不受赵府大多数人的待见,尤其是四姑娘的表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定下初步计划,两人都心情甚好,听得园渠那边远远传来的丝竹声,两人便商议回去。
    东司在园子东角,离开宴园渠有段距离,一路上有好些山石与小亭。二人才走出十几步,匆听得右侧的假山后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
    听声音是两个女子。
    “怎么办啊,小蝶,赵姐姐说事情还有波折,不是外力而是内因,你说会不会跟“这事”有关?”
    “应该不是吧......”待女支支吾吾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在安慰人。
    女子叹气道:“哎,你说我怎么就得了这么个怪病呢,不说别人嫌弃了,就是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姑娘莫急,不是还有半年时间么,世上名医这般多,总归会有办法的。”
    “这话你都说了多少回了,可五年了,这“毛病”一点也没改,方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多丢人啊!我估计她们都该猜到是我了,我哪里还有脸回去。”
    “不会的,姑娘。那么多人呢,只要咱们不说,谁知道啊。”
    “她们又不是傻子,一次不知,两次三次还能不知,只不过碍于身份,装傻罢了,心底还不知道如何取笑呢。”
    站在不远处的文舒和储红对视一眼,眼底皆露出好奇的神色。
    从说话声中,文舒已经听出来其中一个女音正是刚刚叫走赵沁的绿衣小娘子,只是由于她们对话太过隐晦,以至于没听明白她们嘴里的“毛病”到底是什么毛病。
    片刻后,她忽得眼睛一转,附首在储红耳边低语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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