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见一两个人,考校一下他们的才能,问一下他们的想法,谈妥置换田地的事情,然后开始修炼武艺,造成熟田资源紧张,不是那么好换的假象,就是霍海今年夏天的日常了。
    今天霍海要接见的是河内司马氏,他们派过来的是一个叫司马冲的年轻人,一问之下,霍海才知道,这是司马懿的叔叔辈,他的兄长就是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现在也不过是跟霍海相当的年纪,正在洛阳做骑都尉。
    至于司马八达,此时大多都还是几岁的熊孩子,没有招揽的必要。
    “司马家要换多少熟田?”
    “三千倾。”
    闻言霍海一愣,看向司马冲道,“胃口太大了些吧!全部换给了你一家,其它家可能会不服。”
    司马冲笑了笑道,“霍将军没有一口否定,看来手上的熟田远远不止三千倾了,要不,换三万倾如何?”
    “司马家主派你过来,应该不是逗我玩的,说说看司马家的打算吧!与你我两家有利的话,三万倾又何妨?”霍海仍是没有把话说死道。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土地开发率低,一个县的所有熟田加起来都未必有万倾,司马冲先是三千倾,跟着直接跳到三万倾,那可是比三个县还大的土地。如果刨除一些不能耕种的地方,三万倾熟田至少要并州一个郡的地方才有。
    司马氏想升级做郡望?
    他们似乎还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和这么多的人口。
    目前,可以称之为君王的,只有关中杨氏,太原王氏和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和荥阳郑氏还没有发家,其余如颍川陈氏,荀氏,韩氏,郭氏等,影响力虽大,家族根据地也不过是一个县那么大的范围。
    排除这个可能之后,就只有一个可能,司马氏想在自己身上下注,而且,是司马冲这样的庶出子弟。
    “如此甚好,我司马氏,要三十万倾良田。”司马冲脸色一正,改口道。
    三十万倾,别说一郡了,就算是整个并州,眼下也未必有这么多的熟田,毕竟大多数熟田早已掌握在各大家族手中,司马冲这是想看自己的志向么?
    “我很想知道,司马氏有没有这么多粮食。”霍海同样面色一正道。
    此时,他心中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个司马冲是来投靠自己的。
    “现在没有,不过,将来肯定会有,当然,我司马氏也不是现在要将军的田地,是希望将军以后给我们。”见霍海仍然没有一口回绝,还正经跟自己谈话,司马冲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人野心不小,甚至志在天下。
    “司马氏有意在河西安家?”
    “司马氏有信心帮公子管理好河西。”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气氛十分微妙,霍海知道,自己碰到了聪明人,略微思索了之后,又道,“有很多家族想要为我效命,但河西只有一个,我为什么要选择司马家呢?”
    霍海此言一出,算是拿回了谈话的主动权,司马冲莞尔一笑道,“如果在下说司马家有优势,那么公子一定会问,优势在哪里,那么,不如我直接告诉公子,我司马家的优势在哪里。”
    霍海笑着点了点头道,“文渊请讲。”
    文渊是司马冲的表字,适才霍海没有喊,是因为初次见面的两人还比较生疏,而现在霍海喊出来,是表示对他的一种认可,这是一个真正来谈事情,且做事情的人。
    “首先,我司马家乃是河内大族,是钟鸣鼎食之家,年轻一辈中有才能者如过江之鲫,有管理当地的能力……”
    “停,上干货。”
    “干货?”
    “就是直接说有用的。”
    “河西与河内,河东相邻,多有贸易往来,我司马氏正是因为与匈奴人易货,而发展壮大,那边的部落,都给我们司马家几分薄面,而我们司马家,也不想丢掉这一块肥肉。”
    “早这么说就好理解了嘛!不过,我有一点不懂,如果你们司马家要保住现有利益,应该是阻止我西征才对,为何要提供助力?”
    “呵呵,阻止将军西征的,是司马防。”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世家果然都是这样的行事套路。”霍海明了之后道。
    司马冲笑着点了点头道,“将军您这个比喻很恰当,不过,很少有人像您这样直白。”
    “接触的大族多了,要是还不明白你们的心思,那我不是傻么,不过,我还想知道,司马防他们会如何阻止我西征。”霍海大有深意的看向司马冲道。
    他不反对世家子弟支持两个不同的阵营,毕竟,他们只是求生存而已,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属下对自己忠心是有保留的。
    而司马冲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回答霍海这个问题的准备,笑着开口道,“无非就是以朝廷财力有限,不能轻启战端为由,劝天子不许你西征。哦,对了,他们还会暗通曲款,将军现在正在备战的事情,匈奴人应该已经知晓了。”
    “想做点事情,还真他么难。”霍海吐槽了一句道。
    如果匈奴人早有防备,那么他西征的胜算,可就下降了许多,毕竟,那个是游牧民族,他们分分钟可以撤离,用拉长对手战线的办法,来消耗对手。
    “这一招,其实也好解决,将军只消给十常侍送钱,天子就绝对不会阻止将军西征,那些以清流自居的党人,只会对朝政指手画脚,却不会给天子好处,天子是不会喜欢他们的,所以来自他们的阻力其实很小。
    至于出兵的胜算嘛!将军也无需担忧。
    我司马氏和跟匈奴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也是有些能量的,在将军的大军开拔之前,匈奴人内部会出现较大规模的叛乱。
    相信,届时一心在准备和霍将军交手的他们,一定会被这些叛乱打个措手不及。”
    司马冲这个回答,表明了他对于政治的态度,他不喜欢那些党人,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出仕,立场不同的原因。
    而后面的军事建议,则是向霍海表现自己的实际价值。
    “我军若是能收复河西之地,本将会表奏你为河西郡守,至于地,你能在河西开出多少,本将便允你多少,最好你将整个河西之地都变成良田,那可不是三十万倾,三百万倾都有。”霍海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面色一惊的司马冲诧异道,“表奏我为郡守?那可是两千石的官职,不经规制……”
    “明年这个时候,整个朝廷的体系,可未必是现在的样子,总之,你记住我这个承诺就好。”霍海打断他的话道。
    当官走程序?
    那是前几年的事情了。
    现在只要你有钱,白身也能一跃成为两千石的大员。
    可不需要举什么孝廉,做什么议郎。
    甚至,只要刘焉预谋的东西一成功,州牧就可以自己任命郡守,说来,刘焉在郭图的推动下,对这件事已经筹谋的很久,说不定都不用等到明年,今年就有可能到益州赴任,从此做割据的诸侯。
    而霍海自己,或许还得给张让再送份大礼,这并州牧的位置,他可是势在必得。
    谈妥了司马家的事,霍海今天的政务算是处理完了,来到居处之后,他看到了桌面上有几个信封,这种草灰色信封,是黑山寨内部传信才会使用,霍海拿起一看,正是褚玉给自己写的信。
    “我很好,宝儿也很好,昭姬姑娘也很好,就是有些挂念你,希望你一切都好。”
    寥寥几句,硬是写满了一张信纸,雷劈一般的字迹,让霍海这么毛笔字写的也不咋地的人看了都有些牙酸。
    不过,褚玉能够写信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黑山寨的许多人或许都有这种进步吧!
    很快,霍海在这封信下面看到了另一封信,飞白体,字体气质很娟秀,但笔画很有力,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谁叫人家老爹是飞白体的创始人呢!
    “你是个骗子。”
    蔡昭姬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让霍海有些发愣,然之后,后面的内容让霍海赫然发现,这个自己只见过一两面的姑娘,原来正处于天真烂漫的年华。
    “原来,你把我带到黑山寨是为了我爹的藏书。
    不过,你的计谋得逞了。
    因为,我太喜欢这里的书本和印刷作坊了。
    我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书的默写和排版编辑,相信,用不了多久,不,现在,你们黑山寨就已经是这天下藏书最多的地方了。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用这么直白的话给你写信?
    因为,玉儿他们说,你读的书也不多,总是嫌张角留下来的那本书晦涩难懂。
    而且,你这里的纸不要钱,所以,我要尽可能的多写一些字,算是你骗我来黑山寨的一种福利吧!
    不过,你们这里的福利真多……”
    这姑娘一定是对自己有太多的好奇了,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不过从她的信中,霍海倒是体会到了一个外人看黑山寨的视角。
    原来,一个初到黑山寨的人,就会觉得那里好。
    原来,一个从小生活在洛阳这样的通都大邑的人,在黑山寨也没有任何优越感。
    蔡昭姬只在那边待了一个月,就拜了七个师傅,而现在,她在那边三四个月了,所以,师傅的数量达到了三四十个。
    因为,她处处都觉得妙,都想了解,都想学。
    当然,她的师傅的数量,远远没有她的学生的数量多,即便她并没有在霍海设置的临时学堂正式任教,但已经有数百个黑山寨的孩子跟她学会了认字,算术等,这些人将来霍海都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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