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死了!
    甚至死得有些不明不白,被一块飞砖砸中了后脑勺,人直接倒在地上,然后就一命鸣呼了。
    抗粮,那是会死人的。
    对此,习惯抗粮的江南百姓,早就知道如何处理了,甚至还不等官府追究,就有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出动到官府投案,称是他扔的砖石。
    按大明律,对这样的高龄老人,除非了谋逆大罪,其它的罪名都可以收赎,就是拿钱赎罪。
    换句话来说,那怕就是抗粮时百姓失手打死了官吏。只要推出几个高龄老人顶罪,就能出钱免罪。对此,江南士绅百姓,早就习以为常,甚至煽动的士绅都准备好了一百两银子准备为其赎罪——按大明律斩罪情轻者,赎钞八千贯。折成银子也就几十两而已!至于其它的银子,那是给状师的。
    瞧吧,这就是抗粮的代价。违法的代价太小的时候,所谓的法律也就成了摆设。
    江宁县衙,里里外外围了数层百姓。
    一个四十几许的状师,站在县衙大堂,递状道:
    “县尊,许公虽飞石致衙门吏员身死,但许公已经年过七十,按律可以钞赎罪,请县尊准许公以银赎罪!”
    坐在大堂上的知县,笑道:
    “许公飞石杀人,按律当斩,但念其老迈,且是初犯……”
    就在知县正要准其赎罪时,只见有人匆匆闯进县衙,来的是大将军府的吏员陈奇,他一进衙门就要求知县停审此案,一会大将军将会亲审此案。
    一听说大将军亲审此事,状师就问道:
    “敢问平虏大将军,可是地方亲民官?”
    陈奇笑道:
    “不是。”
    状师再问:
    “既然不是亲民官,那又焉能审理此案?”
    陈奇笑道:
    “经查发现,许家名为民户,实为逃亡军户,此案按律当由兵部审理,大将军已经请兵部会神此案。”
    闻言状师就冲着衙门外围观的百姓大声说道:
    “岂有此理,许家实为民户,大将军随意污其为逃亡军户,难道就不怕天下公议,不怕物议汹汹吗?我等又岂能忍!”
    在状师的煽动下,一时间衙门外的围观的百姓无不是一片愤慨,在朱国强一行抵达衙门时,衙门外围了大概有千余百姓,他们大都是许家屯的农户,扛着棍棒和锄头堵在那里,甚至一些卫所军官的家奴也在其中煽动闹事。
    朱国强骑马过去,厉声说道:
    “本将军下令清量军田,收回无主军田,与尔等何干?你们先聚众哗乱,殴打吏员,现在又聚众生事,真当我不敢杀人吗?领头的是谁,站出来!”
    “大将军此言诧异,我等那里是聚众闹事,只是围观官府审案,以为天下公道!”
    人群中站出一名读书生模样的年青人,只见他义正辞严道。
    “大将军以清量军田为名,欺压良善,难道就不怕引起天下非议吗?”
    “靠前说话!”
    朱国强沉声道。
    那人走到他的马前:
    “有何不敢?纵是大将军也得讲王……”
    不待他说完,伴着长刀出鞘声,一道白光闪过,长刀已重新入鞘。
    断首飞起,血柱喷溅间,那读书人已经倒毙于马下。
    朱国强冷声道。
    “还有谁要跟本将军讲王法?”
    “杀人啦!”
    这时衙门前的百姓才反应过来,惊恐大叫着四散而逃。只剩下几个许家人和状师还在那里瑟瑟发抖的站在那。
    “你们告诉我,是受何人指使!”
    骑在马上,朱国强盯着他们冷声问道。
    “没,没人指使……”
    “杀了!”
    话声落下的瞬间,侍卫就冲上前去,一刀将那人砍倒,尸首分离间,衙门前尽是一片血腥味。
    “是受何人指使!”
    “小人不……”
    “杀了!”
    ……
    接连砍死几个人后,其它人无不是被吓傻了眼,那状师立即哭喊着说道。
    “回大将军的话,小的是拿的李家的银子,李家出银子让小的为许老丈打官司,其它的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
    “李家?”
    朱国强冷笑道。
    “好一个李家,哼哼,李家煽动民变,居心叵测,形同谋逆,其罪当诛,王玉林你领一百卫士,过去杀尽李家男丁,女眷一律没为军妓!”
    他的话声刚落,周围的人就是倒吸一口凉气,李家就这么完了!非但男丁一个不留,甚至就连女子也要充为军妓!
    更重要的是压根儿就不经过官府审判就这样直接动刀杀人。
    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没有!
    但是可以强词夺理!
    这位大将军可真是心狠啊!
    而一直站在衙门外的江宁知县更是紧张道。
    “大,大将军,何,何至如此……”
    “何至如此?哼哼……”
    盯着这位江宁知县,朱国强冷哼道。
    “不如此,何以正法典。”
    “大将军,我大明自有法度,杀人者实为许……”
    “他是受人指使,死罪可免,活罪难道,许家庄全庄上下无论男女老少一率流河口城!”
    说完这句话后,朱国强又冷冰冰的说道。
    “现在传令各地官厅,但凡是抗拒清田,殴打吏员者,无论男女老少,一率抄家,流河口城!”
    “大将军,你,你就不怕激起民变吗?”
    “民变已起,又何有激起之说,乱世当用重典,法不则众?狗屁!从今天起,我大明的法律就是“法必责众”,如今天下纷乱,流寇四起、民变不止,不应再苟于常法,我大明的天下,就是毁在你这种庸吏之手!”
    朱国强看着额头虚汗直冒的江宁知县。
    “你身为朝廷命官,是如何办差的?明知道百姓聚众闹事是受人指使,非但不查,反而任由其以银赎罪,只愿平息事端,你之恶比之李培昆,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还“为百姓直言”江宁知县连忙跪下叩首道:
    “大将军,下臣冤枉啊!”
    朱国强怒骂道:
    “冤枉!你冤,我不是你这种糊涂官儿在这里和稀泥,大明天下又岂止如此。难道王林不冤?来人,把这个狗才全部拖下去,关进站笼,站足五天!”
    这边有两名五大三粗的侍卫像抓小鸡似的,将哭成一团的江宁知县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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