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好那孩子。”
    “是。”
    “务必让那孩子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是。神巫大人,属下不明,为何神巫大人不让属下杀掉穆秋霜?她已经没用了。”
    “我答应过她哥哥要留她一条性命,既然是我应的事情,自然是要说话算数的,给她吃了秘药,不怕她乱说话。”
    “是。”
    哪怕神巫大人说月亮是方的,月影也会毫不犹豫地答“是”就对了。在她的心里,神巫大人就是她的一切,胜过生命。
    ******
    这和代王的心思差不多是一样的。
    看来这世间的人,爱人的那个大都是一样的心理。
    被爱的则有的只觉荣幸,有的就觉心惊……
    裴金玉一回忆起酒窖里那个似吻非吻的碰触,就忍不住心惊不已。
    那感觉给人太过熟悉,怎么说呢,裴金玉笃定,酒窖里的那人是熟人,一定是见过面的,这就想到了朱无涯的身上去。
    朱无涯很可能就是巫医,这是她和她爹共同的认定。
    可他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挑衅,譬如上一次故意挑衅代王,这一次又故意招惹她。
    真不知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裴金玉想来想去,不得要领,不如自己也送他一份“礼”。
    礼尚往来,收礼了势必要送回去。
    吩咐了裴筝,将那蒙面人遗落的面巾给朱无涯送去。
    虽说朱无涯婉拒了皇帝的赐官,他如今仍是每日都要进宫一次,有的时候是去东宫看太子,有的时候是去皇帝那里看度乘大圣,总是日出而进,日落而出,却从不肯在宫中过夜。
    这一日,朱无涯落日时分才回了仓平巷租住的小院,一踏进院门,就发觉了异常。
    他不动声色地进了屋。
    裴筝便从房梁之上飞扑下来。
    两人交上了手,裴筝用八分力之时,两人是平手。裴筝全力以赴之时,两人还是平手。裴筝已知他深不可测,也不恋战,一个飞身跃出了窗外,这才将那块面巾用连弩射在了窗棂之上。
    朱无涯一看那面巾,顿时笑了出来。
    干了坏事,被人揭穿了,还能厚着脸皮笑出来,可见此人不止武功功底深不可测,连心理素质也是杠杠的。
    非常人能比。
    譬如裴宝就比不了。
    裴金玉那里因着朱无涯占据了思绪,还没来得急告诉刘彩,裴老太太想为裴七里求娶她的事情,刘彩她娘已将建信侯夫人是如何打听她的人品,一一道给了女儿听。
    刘彩逮了裴宝好几天,今日终于逮住了他,将他揪到了一旁问:“你娘是什么意思啊?”
    裴宝顿时红了脸,嘴上却道:“什么什么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哩。”这是没好意思承认,是他将心思说给了他娘听。
    这不是想着,万一不成,还能将一切推到他娘的身上,然后他和刘彩还能做师兄妹嘛!
    刘彩不信啊,说:“你少糊弄我,我娘给我哥相媳妇之前,相的是谁家的闺女,还会事先说给他听,我就不信你娘打的什么主意没有事先告知给你听。”
    裴宝不敢看她的眼睛,小声说了一句:“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做儿女的哪能去打听这些事情。反,反正,我是从来都不打听的。”
    刘彩道:“你个笨蛋,小心你娘给你说个大麻子。”
    裴宝微微一笑:“我娘才不会那么不靠谱哩,比如说的你……不就挺好的嘛!”说完脸更红了。
    刘彩眨巴了眨巴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哩,就听身后传来了“噗”的一声,紧接着就见谭中秀和代王打她和裴宝的身边过去了。
    谭中秀那个混蛋还说:“你们继续,我们就是路过,路过,啥都没有听见哩。”
    刘彩又眨巴眨巴眼睛,捂着脸拔腿就跑了,到雕山小筑找她闺蜜去了。
    裴金玉问她:“裴宝真是这样说的?”
    刘彩的脸上还挂着红晕,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裴金玉又问。
    “什么怎么想的?”刘彩开始装晕。
    “喜欢,还是不喜欢,总有个决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旁观者清,这就不耽搁看不清自己的裴金玉,条理清晰地帮刘彩分析。
    只听她又道:“裴宝人还行,是家里的嫡幼子,优势目前还不太明了,劣势就是他娘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你娘和他娘,好像还不怎么对盘。”
    裴金玉分析的很客观,就连家庭情形也没忘记一一说明。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日子是人过的,不管嫁谁,总少不了婆媳相处这档子事。”刘彩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蔫蔫地说道。
    裴金玉下意识问了句:“难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朱无涯不成?”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凝重。
    刘彩吓了一跳,赶忙摆了摆手道:“那哪能啊,别说是你了,连我都能瞧得出他非池中物。一会儿治好了度乘大圣,一会儿又是太子的恩人,这无疑等于在两个婆婆之间当儿媳,我爹说了越是这种两边游走的人,就越是厉害的吓人,像我这种傻乎乎的,还是别上赶着找心痛了。说的是我嫁人不嫁家世,可也不能嫁一个会连累我家的人,这是底线哩。”
    “那你是……”裴金玉实在是摸不透刘彩的心。
    刘彩也叹息了一声,道:“觉得裴宝人好,可又觉得他不够有英雄气概,觉得他应该像我哥哥那样,谁招惹了他,抡起拳头就上,可又觉得真像我哥哥那样,实在是有够让人头疼的。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金玉,你了解我的心思吗? ”
    裴金玉果断地摇头,像刘彩这般让人纠结的小女儿心思,她上一辈子也没有过,她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割头也不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割了头也不能变成喜欢。
    这就想起了代王,心顿时塞塞的。
    刘彩也不知道裴金玉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心想着该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就听她又说话了。
    裴金玉说:“你要是不喜欢裴宝,我就告诉我娘去,我娘堂姐的女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刘彩一跺脚:“裴金玉……”再逗我,你就不是我闺蜜了。
    好吧,这就是有戏。
    嗯……七里就歇了吧。
    瞧,快刀斩乱麻,好处自是多多的。
    皇帝就是不懂这一点,才会今天烦心,明天也烦心。
    高御史单独进谏的时候,跟皇帝说:“太子不堪当天下之主,恐忠义王有反相,不如让赵王……”
    皇帝虽然也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怎么地,但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不高兴,便道:“如果这是天意,就是赵王做了太子,又能怎么样呢?”
    高御史又道:“皇上乃是天子,皇上的意思就是天意。”
    皇帝沉默了良久,像是在喃喃自语:“朕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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