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七里却在那儿想,他们真是祁家的人?
    他是没有见过祁福珠本人的,可下意识里觉得那两个女人里就有一个是祁福珠。他特地叫来了前几日目睹这一伙人经过这里的士兵,问明了那时候这伙人中间是否带着两个女子。
    士兵很肯定,当时经过这里的只有十几个男人,绝对没有女人的。
    裴七里心中有了底,还特地遣了几人穿的厚厚的,值夜班,继续去山坳那边守株待兔。
    这个“兔”指的是他们自己的人。要是他推测的不错,邯郸那里一发现祁福珠不见,肯定是要派人追的。
    裴七里猜的真很对,快到四更的时候,他派去值夜班的几人回转,还带回了“兔”。
    好嘛,真没想到是刘元枫亲自来追击,来就来吧,后头还有十万人,这下可怎么藏呢?
    刘元枫也没想过裴七里能截住祁福珠啊。这下,粮草来了,大军后天也能赶到,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回去吧。
    他道:“干脆围城吧。”
    裴七里犹豫:“且不说你的十万人马加上我的两万,不过是十二万人,如今的晋阳城搞不好也有十几万的兵,人数上不占优势,围个屁。单只说,会不会破坏长公主的计划?”
    这就更不好说了,顺利攻下晋阳城还好,要是攻不下的话,会有很多种可能。无数种变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俩铁定要倒霉。
    刘元枫和裴七里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裴七里道:“估摸着大军后天傍晚才会到,要不然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刘元枫揉了揉困顿的眼睛,表示,嗯,那就商量吧。
    ******
    五更天,晋阳城内。
    祁沐风已经出了家门,打马往城门去。
    非常时期,这城门校尉真不是人当的。
    赵王还在的时候,四个城门,各屯兵五千。祁家掌权,他那大侄子祁福全,昨日又往四个城门各增兵五千。
    还笑着跟他说:“叔叔的手下可是有四万人呢。”
    就算有四万人又怎么样,每日站在城楼上还是胆战又心惊。
    他做了半辈子的纨绔,曾几何时,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的时候,想过自己会怎么死。
    想过喝酒喝死,也想过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之上,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着造反而亡。
    祁沐风无比怀念着在洛阳的美好时光,更想念他的好友裴天恒。人活一世,好友难寻。唉,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次相见?
    一想起裴天恒,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裴金玉,哎哟,我去,脑壳儿疼。
    举报她吧,对不起好友,毕竟是好友的侄女。不举报她吧,很可能会害了全家的性命。
    真真是难为死人了。
    祁沐风唉声又叹气,还想着也不知道老爷子发的是哪门子的神经,突然和赵王联系在了一起,以至于祁家走到了如今不忠不义,还无路可退的地步。
    最可气的是,祁福全还因此而沾沾自喜。
    说什么祁家的未来是光明的伟大的,他就不信了,祁家能登顶?
    反正他是没有这样的野心,他只求……照眼下的情形,他只求晚死几天而已。
    祁沐风有一肚子的心事,与一队士兵面对面过去,都没有看清带队的人是谁。
    他没有看清不要紧,汤隽可看见他了,当下叫了一句:“祁校尉,请留步。”这是想和他说说结亲的事情。
    忙了这几日,终于将军营的事情缕清,这就开始操心他女儿的事情了。
    虽然是祁福全口口声声答应过的,可他总是不太放心。
    毕竟他女儿也算是再嫁,心理上感觉会低人一等。倒不是怕亲家嫌弃,而是怕他女儿会因此不开心。
    汤隽同祁沐风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
    他道:“亲家,你挑好了日子没有?”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
    祁沐风瞪着他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嘛!什么亲家!什么挑日子!
    “汤将军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他问的很认真。
    太清早的,又这么冷,谁的脾气都不太好。
    汤隽抬高了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祁沐风就更糊涂了:“我不知汤将军是何意啊。”
    汤隽道:“就是你儿子和我女儿的婚事,怎地,祈将军亲口答应的事情,想抵赖不成?”
    祁沐风还算是有理智的,道:“哪个祁将军?是祁沐泽,还是祁福全,你得说清楚。”
    汤隽言:“是祁福全,我大兄弟。”好吧,又是亲家又是大兄弟的,貌似辈分有点儿乱了,还是等一等再理清,先解决了眼下的事情。
    祁沐风又道:“你女儿是哪个?我儿子又是哪个?你也得说清。”
    汤隽也言:“我可打听过了,你就只剩一个幼子没有成婚。至于我女儿是哪个,我老汤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哩。”
    尼玛,他本来就看不上这汤隽,同汤隽做亲家已是不喜,还整个不洁的女子给他儿子,是欺负他胆小怕事,还是欺负他不敢违抗家主的命令。
    如今,祁家的家主,说的还是老爷子。可老爷子年纪大了,本来一入冬就身体不行,自打来了晋阳城,更是一病不起。
    带领祁家的大任就落在了大房的身上,而他大哥原本就是个不做主的病秧子,现在不止整个晋阳城,就连祁家上下也是听命祁福全的。
    祁沐风对他这个侄子,真是咬牙切齿的恨。
    若不是他鼓动老爷子将福双许配给赵王,没准儿他女儿现在还活着呢。
    关于儿女的婚事问题,祁沐风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件伤心事,如今又平添一件,这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
    祁沐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住暴跳的心情,严肃脸道:“我也不瞒你,这事儿我委实不知,这样吧,我先回家问一问去。”
    这就调转了方向,连班也不上了,直往家门而去。
    汤隽也没闲着,他也跟在后头往祁家去。
    他想好了,他女儿同祁沐风儿子的婚事,是行也行,不行还得行。他就不信,祁福全敢临时变卦。若那小子真敢……哼哼,别以为他是软弱好欺的。
    一入了祁府的大门,汤隽往南去寻祁福全,祁沐风就往西。
    汤隽就知道祁沐风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找祁福全,他那样说,不过是缓兵之计。
    汤隽没将祁沐风放在眼里,只一心想着找祁福全要说法去。
    是以,也不邀祁沐风同去。
    祁沐风自己往自己的小院走去,途中碰见了他二哥,裹着大氅,冻的鼻子发红,还在赏梅花哩。
    祁沐风像孩子似的瘪瘪嘴,表示着自己的委屈,对祁沐仁道:“二哥,我觉得大房的人都疯了。为了权势,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不管,先是福双,现在又轮到福临。”
    祁沐仁罕见地翻了个大白眼,道:“大房的人又不是现在才疯的,早在洛阳的时候就已经疯魔了。若不是怕留在洛阳,被皇帝剁吧了,我死都不会跟着大房跑来晋阳城的。”
    祁沐仁的毕生志愿都是做个名士,可名士得有清白的家世。如今的祁家……唉,不说也罢。
    祁沐仁和祈沐风两个,是难兄看看难弟,难弟凝望难兄,相对再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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