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锤去了城中之后,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首先去了贴补告示的街道前,他看着墙上的告示,寻找着脑海中的影子,可看这些告示的破旧程度,很显然没有最近的逃犯。
    果不其然,李大锤凭借他的文化水平,看懂了上面一些文字,如山匪、采花贼、盗贼之类的话语,很显然,这不是他印象中的林辰风,因为这群人脸上不是有刀疤就是长着痱子、络腮胡之类。
    其实,官府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些告示来抓捕人,只是用来告知大众,作恶的都是这幅丑陋嘴脸,起一个警示作用罢了。
    李大锤心中如同有千百只蚂蚁抓心,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所以他问了路旁一个男子:“这位小兄弟,你知道最新的告示在哪吗?”
    男子瞅了一眼他,看到是身躯壮阔的男人,旋即说道:“谁关注那些鬼东西,又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第一我也碰不到人家,第二我碰到只管匆忙逃跑便是,所以说,那种东西就是官府摆出来吓吓人,就真是那人在他们眼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看看这一个个丑样,人还能长这个样子?”
    李大锤到了声谢便离开了,不怪百姓对官府的仇恨深,官府做的不多人心罢了,就他这离城较远的村子,一年来都有好几次官兵来借口剥削一番,村中人恨的是牙痒痒,可也没有办法,能有口吃就不错了。
    李大锤没了办法,只能先去自己哥哥医馆的去处,他上一次的印象,还是哥哥刚开医馆的时候,生意不能说是兴隆,这要是兴隆的话就出大事了。
    但日常生计是不差的,因为一开始的口碑在,富贵人家有事没事就喜欢让自己哥哥李铁去把把脉,毕竟越有钱的人越怕死,李铁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总能给他们找出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然后开些不吃没害怕,吃了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药,如果按现在来说的话,就相当于保健品了。
    可李铁对待穷人又是一番态度了,虽没做到不收钱的地步,但赊账还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时候能将价钱减个一二,这已经算是城中医馆之中最良心的了。
    李大锤有次与他喝酒的时候就问过此事,问道他哥,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不悬壶济世,给穷苦人家看病不收一分钱呢。
    李铁呵呵一笑:“总有些人把你的好心当做习惯之事,我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能因为你穷就给你呀,很多人把穷当成了理由,也把别人的善意当做了应当的事,情分不是本分,可多数人分不清啊。”
    自从这次对话之后,李大锤就再没问过这般白痴的问题了。
    医馆除主人休息外从来不闭门,这是给所有人行个方便,所以李大锤很轻易的就进来了。
    门口正对便是摆放各种药材的地方,那儿时常有个小伙计,也可以称是学徒,在李铁配好药方之后,这位伙计就按方抓药,按理来说,这种事简单异常,可李铁不一样,放置药材的是一个二百来格子的大药柜,所有格子前应该写明这是何种药材。
    但李铁没有,他不在放置药材的格子前贴上标签,只是将所有格子都打开,让小伙计一味一味去辨认,从味道到样子,最后他再将伙计取出的药材一看,正确自然让病人拿走,要是拿错了,他就亲自去取,伙计呢,也没什么处罚,只是一日不给吃饭罢了,可这不给吃饭对于十四五正发育的小孩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久而久之,伙计为了能过上每天都有饭吃的日子,他就长了个记性,在抓药的时候,将药材叫什么名字,在第几行第几列个柜子记在了纸上,可这也是件浩大的工程,除去他知道名字的,也丢着许多未知的,可病人总不会每种药材都配个遍。
    小伙计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病人要自己并不知名姓药材的时候,他这才能记上一笔,就这一个月多月过去了,伙计总算将二百多个格子中的药材全部记了下来。
    伙计心中高兴,可算能过上每日都有饭的日子了。
    可第二日李铁突发奇想,将安置药材的所有格子全都打乱了。
    伙计欲哭无泪。
    得,这一个月功夫算是白干了!
    小伙计并不知道李铁知晓他的手段与否,反正这种拙法儿他是再也不用了。
    只能勤勤恳恳的记起药材性质、样貌与味道。
    这一段时间过去了,倒是没在饿过肚子。
    这件事还是上次三人一快喝酒,小伙计醉了后吐的正言,李大锤就不留情面的嘲笑起了他,当然,也骂了两句李铁那老狐狸两句,可该说不说,李铁还是有他的良苦用心的。
    小伙计对他师傅尊敬又害怕,可对师傅的弟弟却像和蔼的长辈一样。
    “锤叔,你怎么来了?”伙计姓陈名远,陈远看到李大锤之后雀跃起来,无精打采打瞌睡的样子顿时丢在了脑后。
    “小远,你师父呢,我此次来就是找他的,紧急的事。”李大锤开门见山。
    “师傅呀,算算今天的日子,他应该去了李员外家忽悠去了,诶,不对不对,昨天是杨大人,那今日就应该是白掌柜的家里,恩,就是白掌柜,没错了。”陈远想了想最终得出了答案。
    李大锤苦笑不得,卖的也不是假药,算不得忽悠:“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留下吃午饭的,白掌柜家中酒楼甚多,自己家的厨子就是天南海北请来的,所有师傅经常就是快到饭点儿,才去白掌柜的家中,就是为了蹭那一顿饭。”陈远对每日朝夕相处的师傅可谓知根知底。
    话音未落,屋外就有一穿着青色衣衫的中年男人进来了,男人下巴蓄着好看的胡须,不禁让人感叹一声美髯公。
    可就是这么一幅道骨仙风的样子,却是一位郎中,而不是算命先生。
    进门男人自然是李铁无疑,只听他一口一个岂有此理。
    李大锤还未说话,陈远学徒就迎了上去。
    “师傅,怎么回来了?白掌柜没留您吃饭吗?”陈远一脸疑惑。
    一听这话,李铁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呸,那个姓白的没良心,我都暗示的明明白白了,问今日中午府上吃什么,我家婆娘似乎回了娘家,这午饭也没着落呀。”
    陈远心中感慨自己师傅的不要脸,同时也问道:“那白掌柜怎么说呢?”
    只听李铁恨恨说了句:“白抠门儿说了,他全府上下到了斋日,本是吃些斋饭,只是今日才第一日,不得吃饭。”
    陈远眨了眨眼睛:“人家说的也合情合理,师傅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李铁冷哼一声:“他就是抠门而已,因为我每次都喝他坛藏了十年的女儿红,上次我就看到他肉疼的模样!”
    陈远一愣,不知再对自己的老顽童师傅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李铁才看到屋子中的另外一人。
    “大锤,你怎么来了?你婆娘也回娘家了?我跟你说,我们今日也是斋日,不能吃饭的。”
    李大锤噔了他一眼:“一天没个正行,我找你是急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李铁顿时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一瞬间像换了一幅嘴脸:“说吧,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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