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半朝大臣再次齐声向康宁为吴俊明求情,康宁依旧是老一套的法子,推脱着便要下朝,可这次不知是不是吴俊明下了什么狠药,作为吏部侍郎的屈扬从众臣中出列,一头便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吴大人一生为大宁尽心尽力,半辈子心血都倾撒在吏部之上,只因为一件小事便革吴尚书之职,此举实属伤群臣之人,臣冒天下大不为,向陛下讨要一个公道!”
    屈扬话音刚落,一众臣子随着他跪倒在地,大有威胁康宁之意,若他不同意,这一群人便赖在这儿不走。
    康宁心底里很生气,这完全是逼着自己做决定,身为一国之主,所作决定竟然要受人胁迫,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可老话又说回来了,法不责众,康宁望着乌泱泱一片的人头,就知道他不可能采取强硬手段,缓兵之计方为上策......
    “朕乏了,此事择日再议!”
    康宁皇帝刚一起身,身旁随侍老太监一声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退朝!”
    等康宁皇帝彻底不见踪影之后,跪倒在地的群臣面面相觑,一个个无可奈何,就算宁朝赋予臣子的权利再大,可说到底还是在人家手底下干事,真要是惹人家不高兴了,说罢自己职便罢自己职,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为自己求情,一旦皇上铁了心,谁的话都不管用。
    再说了,为了吴俊明的事得罪皇上,用脚指头大拇指的指甲盖想想都知道是一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而这一整个朝堂内,谁又会真心想要帮吴俊明呢?
    有一个巴掌的数目,就已经是吴俊明前辈子修来的福份了。
    跪在最前面的屈扬脸色铁青,双拳之上青筋暴起,久久不愿起身。
    就在这时,屈扬耳边穿来一人熟悉的声音:“屈兄,虽然我等对吴大人皆是真心实意,可圣上屡次推脱,咱们也毫无办法,先保重自身最为重要,你看你一跪不起的样子,这不是存心作践自己嘛。”
    屈扬缓缓起身,转过头看到幸灾乐祸的秦受,怒从心头起:“小人得志!“冷哼一声便要离开。可谁知秦受挡住了她的去路。
    “话不能这么说,你我皆是吏部侍郎,在吴大人手下任职许久,无论情分还是道义,我对吴大人处境也是忧心忡忡,满心期盼大人能早日回职,可圣上不愿提及,你我身为臣子难不成还能次次触犯皇上不成?臣子便要有臣子的觉悟,你我皆是先为臣后才为吴大人属下,若分不清楚这些,岂能为君分忧,又岂能成为大宁之子?”秦受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为了专门恶心屈扬,说起来他与屈扬的矛盾并不算多,吴俊明在吏部时,别的不说,但对待属下一直是一视同仁的存在,虽然众人明知道吴俊明心底里是向着屈扬这位嫡系的,但他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丝毫让人抓不到把柄。
    屈扬心里本就不爽,再被秦受如此说教,更是怒火中烧:“收起你恶心的嘴脸!吴大人出了事你第一个开心,现如今又说这些,虚伪之情溢于言表,若非我腹中无食,不然瞧你一眼便让人作呕!”
    秦受不怒反笑,屈扬就算骂他十八辈祖宗都无济于事,只要皇上不愿,那他们这些人一千次一万次为吴俊明发声都不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现在这番话只不过是屈扬的无能狂怒罢了。
    “愚知屈兄气急,毕竟几次三番努力都无效果,愚理解,屈兄此刻就算对愚大骂,愚都不会还嘴还手,只要能消得屈兄心头之怒,愚就算血溅金銮,又有何妨!”若秦受与屈扬对骂,屈扬心里都会好受一些,反倒是这幅嘴脸,让屈扬一记重拳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之上,软弱无力,让人十分难受。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屈扬原本离秦受几步距离,但此刻直奔在他面前,双目如同铜铃一般怒盯于他。
    秦受冷冷笑道:“屈兄好本事,有气就往同僚身上撒,你若是真有能力,这气谁让你受的你就找谁去啊,针对我又有何意义?”
    “你!!!”
    “......”屈扬一时之间难以作声,双颊不断抽搐,呼吸愈加急促。
    打蛇打七寸,秦受这番话可谓打在了屈扬的软肋上,他的气归根结底是康宁皇帝给的,但要他去找皇帝解决,就算给他十个胆子外加十坛烈酒,他也是没这个胆子的,可秦受偏偏要拿话来激他,这让他很难下台。
    毕竟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现在弱了士气,不是让满朝官员看笑话嘛。
    屈扬二话不说,抬起手便要朝秦受脸上扇去,可秦受早就做好准备,他左手一用力,握住了屈扬的胳膊,接着右手成掌,铆足气力狠狠给了屈扬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上,原本说说笑笑看热闹的满朝文武瞬间安静下来,这记响亮的耳光就像给了每个人心头一击,让他们一下子懵住了。
    屈扬震惊的望着秦受,嘴巴微张颤抖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秦受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你先动手的,我只不过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再说屈大人你何等身份,怎么就只能你打我我不能打你了?你我皆为吏部侍郎,同等官职,而且你也没比我多只眼睛多张嘴巴,你这自命不凡的气度是从而何来?今日我倒想讨教讨教。”
    屈扬如同吃过火药一般,马上在腹中就要炸裂开来,在众人面前受了一耳光已是大失颜面,因为在他们眼里,文人气节最为重要,而气节如果用简单解释的话,那就是要面子,而屈扬这位被暗定的吏部尚书,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脸面。
    他面对秦受连番问题,已无作答欲望,双目通红,像哭的前兆,但眼中千丝万缕的血丝又十分狰狞。
    “好!好!好!”屈扬连说三个好字,接着夺步而出,一双可以说得上粉嫩的拳头直指秦受的脸颊,既然对方是打自己的脸,那今日也要让他失尽颜面,屈扬心中这么想到。
    这次秦受并没有躲,在屈扬一双拳头近在咫尺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原来屈扬背后已经有人将他抱腰拦下。
    秦受身后也站着一群人,这些人原本都是在看热闹,可这热闹愈演愈烈的架势让他们不得不参与控制,这儿什么地方!这可是金銮殿!若是在金銮殿上出什么事,损害的是皇家威严,到时候谁都难辞其咎,若是随意换处地方,那这些人可就不管了,打死一个算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屈大人!屈大人!您大度一些!都是同僚,不值当!”
    “对对对!低头不见抬头见,能有什么恩怨,两位大人互相致歉,此事就算结束了!”
    “您二位都是文中翘楚,万不可让那群武官看咱们笑话啊!”
    “......”
    虽然劝说什么话的都有,但真正让二人听进去的还是文武官员对立的说法,就算他们文官窝里斗四死伤无数,都终归也是自己的事,现如今让他们取笑,这可做不得。
    “那是自然,众位大人劝说得对,甚是有理,我甘愿低头,为先前不当之举向屈兄致歉。”秦受不仅打了人,而且还当了好人,在众位文人心里落得一个识大体的印象,自他说出这话以后,不少官员频频点头,对他颇为满意。
    但屈扬就不同了,他作为此事受害者白白挨了一个耳光不说,还要被人诟病小家子气,他越想越气,甚至隐隐有吐血的冲动。
    可在一众目光下,他又不得不向秦受低头,屈扬忍着心间万般怒意,看着秦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幸灾乐祸,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涌上嘴中。
    与此同时,他眼前一黑,便昏迷在了金銮殿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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