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燕六等人根本不给钟逸丝毫机会,稳住阵脚后立马发动猛烈攻势,东西南北全方位无死角三百六十度进攻。
    “誓保大人安危!”李旭视死如归,一句话令众人血脉膨胀重拾信心,面对多余自己四五倍的敌人,从开始便心灰意冷欲作砧板上的鱼肉,可李旭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职责。
    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钟逸,平日里千户大人待他们不薄,如同血脉兄弟,现在到了他们尽忠的时刻,哪怕献出他们的性命,也绝不会让钟逸受到丝毫伤害。
    握刀的手愈发坚定,一双眸子充斥着杀意,锦衣卫等人列阵等待着敌人最为凶残的进攻。钟逸被围在正中间,他心急如焚,对方显然不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目的,或许这些人的目标便是自己的性命。
    总之,如今局势凶多吉少,唯有拼命才可有一线生机,钟逸望着不远处的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心里盼望道:千万要抓紧时间啊!
    “杀!”
    随着燕六的一声令下,第一轮进攻开始,由于巷子过于狭小,白莲教不可能所有人全都扑上去,能够冲到锦衣卫面前的只有大概的定数,更多的白莲教教众只能在身后喊叫着、鼓舞着,力求从气势上镇压锦衣卫!
    “兄弟们,此事皆因我起,对方只要我一人性命,你们受我牵连,对不住了。”这是钟逸由心的一番话,他从不曾有贵贱之分,只要是人命,都是同样的珍贵,如若今日他死了,而且还让这么多人陪葬,那实在是一大罪孽。
    “大人何必这么说,事到如今,力求活着便是。”李旭说完这句话,率先厮杀起来,离他最近的白莲教一人仅有半步距离,在一柄长剑脖颈只有几寸时,李旭抽刀而出,以灵活身子躲过致命一击,又在长剑落空时用雷霆之势精准的向他的头砍去。
    李旭从来都不是手软的人,一旦有威胁到钟逸性命的存在,他必以最狠厉的方式攻击,直到将那人杀死为止。
    见李旭如此刚猛,另外的兄弟也不甘示弱,分别与最近的敌人颤抖开来。
    钟逸神情焦急,他本想帮一些忙,可被保护的密不透风,围在众人中间出都出不去,能做的只有伸出胳膊去补刀,不过效果甚微,最多就是砍在敌人胳膊、腿等四肢上软绵绵的几刀,经过这么多次的历练,钟逸早已经不是一开始连骑马都疼痛难忍的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了,大刀、长剑通通使过,就连匕首都不曾例外,如今发挥不出作用只是由于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他不敢用太大的气力,唯恐伤到自己的部下。
    李旭就不一样了,凭借着肃杀之意,他的跟前已经倒下了三个敌人,在底下翻来覆去、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知死活,由于李旭的勇猛,他跟前被清空出一片不小的区域,白莲教等人只敢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并不如之前那般无畏的冲杀了。
    鲜血与人命是最深的恐吓,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杀一个不亏,砍两个血赚的亡命徒在什么时候都具有威慑力,李旭深知只有自己变成嗜血恶魔,才有可能得到苟延残喘的机会。
    而锦衣卫另外一些人就没有李旭这么高的觉悟了,在身后上他们已不及李旭,再加上畏手畏脚,只能与对方一人打个有来有回,可对方人手众多,一旦有另外的人参与,立马节节败退,其中有几人在失神片刻已受了不小的伤。
    燕六远远看着,双眸紧紧盯着钟逸,偶然间眼神跳动,那必是手底下兄弟受伤或者被杀,这帮兄弟们与他出生入死这么久,情义早已超脱表面的上下级,燕六从始至终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所以他看着兄弟们被残害的场景恨的牙根痒痒,摩拳擦掌本欲亲自上阵,可一下子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六哥!你干什么去?”
    “老子干他们去!你没看这么多兄弟受伤生死不明?”燕六眼眶红通通的,握着大刀的手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不行!红阳女交代过,这场战役六哥你的主要作用是主持大局,决不可亲自下场!”这人在白莲教中的地位不低,深受红阳女与燕六的信任,否则红阳女也不可能把这个任务交予他,毕竟谁都知道燕六是何等的倔牛脾气。
    燕六甩脱他的手,放声道:“这有什么大局不大局,只要处理朝廷的狗钦差便是,兄弟们如今死伤惨重,你要我如何安心居于后方!我定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说着燕六又要扑过去。
    那人立马挡在燕六身前,他苦涩道:“六哥,红阳女担忧的正是这个,若六哥你杀个酣畅淋漓,哪还能说退就退呢,红阳女交代过,你我不可恋战,只要完成红阳女的命令便好。”
    “可......”燕六还想说什么,已被白莲教这位兄弟拽到了最后方。
    他指着战况愈发紧急的战场道:“六哥您放心好了,咱们人多势众不说,更何况还有重金聘来的江湖高手,你看那帮锦衣卫,如今只能苦苦坚守,战线逐渐收缩,分明是不敌之状,不出多时,定会溃败。”
    燕六照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果真如他所说,可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看完后不禁皱了眉,其余各处他们的人占据优势,不断侵蚀着锦衣卫,但唯独一处,那就是李旭所坚守的地方,白莲教冲过多少死多少,如今李旭面前躺下的已有七八个白莲教的人。
    李旭整张脸已不见本来面目,完全看不出人样,被鲜血覆盖双颊,由上淋漓着血滴,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迹,此刻的他如同地狱的不速之客,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王,在他面前没有人能活下去......
    但李旭的真实状态其实很不少,他的胳膊、小腹、左腿、甚至连脸上都有刀伤,他并非战无不胜的战神,只是不要命的疯子罢了,为了保护钟逸而榨干自己。
    李旭气喘吁吁,多少次轮流进攻都被他挡了下来,但他的体力也呈直线下降,只要对方再有几次攻势,他必然陨落,好在这疯狂的模样震慑到了对方,能够给自己取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小心!”钟逸的提醒终归是慢了,在他正前方的一位属下在刀剑对弈时被另外一人偷袭,一只匕首刺入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如同喷泉一般,四溅在周围人的脸上。
    那位锦衣卫捂着脖子,低头时,双目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手掌下的大窟窿,他回头又看向钟逸,眼眶分明是湿润了,转瞬间眼中恐惧、悲切、无奈、安心接连闪过。
    最后嘴角挑起的淡淡笑容,钟逸明白,那是对自己的问心无愧,他傻傻站在原地,如同被时间静止的人,怔怔望着那人缓缓倒下,就像失去灵魂的木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
    他永远离开了人世......
    这刻,钟逸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连他的名字自己都只是隐约记得,他为什么已经远去了,连一个正式介绍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永恒的活在了钟逸记忆当中。
    钟逸见惯了生气,可每次都如此难受,令他痛不欲生,明明是别人的人生,却为了自己付出一切,钟逸真想好好骂他一顿:你们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放着妻儿子女不顾,放着美满的家庭不管,放着幸福的生活不虑,双腿一蹬,就这样永远走了,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个既非兄长又非亲人的人。愚蠢!愚蠢至极!那留着活着的人该怎么办?白白悲伤?活该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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