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声娇吟令他浑身都燥热起来,因伸手扯她身上碍事的寝衣。她脸红红的,心头又羞又怕,同他争夺起寝衣。他皱起眉,有些不耐的模样,“乖乖地把衣裳脱了好不好,为夫要憋死了。”
    她嘟囔着有些不好意思,好半晌才支吾道,“我怕疼……”
    看来上一回的记忆着实不大愉快。
    他感到一丝挫败,俯下来温柔地轻抚她的纤瘦的背,柔声道,“我怕疼……”说完补充了一句,“以后也不会了。”
    她将信将疑,仍旧犹豫不决,“真的么?”
    他万分正经地点头,无可奈何道,“难道还要我发誓么?”说完作势就要指天发誓。
    这种事发什么誓呢!被老天爷知道了恐怕也会被耻笑至死吧!妍笙拉过他的手嗔道,“这样的事也发誓,也不怕被仙人笑话!”
    他双手支在她两侧俯视她,似乎漫不经心道,“你相信世上有仙人么?”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只点点头,“信的。”
    他挑眉,“那你相信有阿鼻地狱么?”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自嘲似的口吻,兀自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如我这样的人,将来必定会到十八层地狱,受千刀万剐之刑。”
    他说这样的话,教她感到一阵莫名的诡异惊悚。他直直地望着她的眸子,忽地半眯起眼,问她道,“卿卿,你愿意陪我下地狱么?”
    问完这话他就开始后悔,方才鬼使神差,竟然问她这样的问题。答案分明显而易见,即便目下她已经接受了他,可绝还不到要陪他死的地步。
    他面上嗒嗒的,然而她的神色却平静下来,伸手抚上他的颊,“愿意。”
    ☆、情无休止
    ?  这样一个回答显然出乎意料,却令严烨格外受用。他眉眼间盈上笑意,面上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喜色。俯下头吻她的面颊,又蜿蜒游移到小巧可爱的耳垂,良久的沉默,最终低声道,“妍笙,谢谢你。”
    这个称呼令她微微惊讶。
    从相识至今,连同上一世,他唤过她娘娘,唤过她陆小姐,也唤过她卿卿,然而直呼“妍笙”两个字却是头一遭。他的语气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慨叹同酸楚,她有些不适应,神色尴尬地问他:“怎么这样说呢?”
    他将头深深埋在她脖颈间,遮掩住面上的所有神情。为什么谢她?具体的缘由没法儿细说。天底下人人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如今这个人却真的出现了,就在他身下,柔软温香的身子,填补上多年来的一块缺憾。
    心头的震动无以言表,他内心的火热无处消磨,只能侧过头狠狠吮吻她脖颈上细腻的皮肉,近乎低语似的呢喃,“卿卿,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是么?”
    这滋味教人难耐,令她浑身都发起热来,抑制不住般的,她在他身下颤栗着嘤咛,口齿不清地说:“别这样,会痒呢……”
    这句话没有答在点子上,他不依不挠地在她白玉般的娇躯上攻城略地,唇舌一路顺着脖颈朝下滑,嗓音沙哑得教人听了脸红,又问她:“卿卿,你爱我么?”
    体内涌起一股陌生的悸动,教她慌乱害怕。那只带着薄茧的大手顺着背脊一路抚下去,在圆润挺翘的臀上辗转抚弄,她只觉得身子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点燃了,长长地娇吟了一声方迷迷糊糊地应他,“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她意乱情迷地说爱他,天底下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他颇感愉悦,指尖顺着翘臀继续往前游走,她仿佛被惊醒一般,慌了神,压住他的手惊惶惶地娇喘,“太奇怪了,我不喜欢这样……”
    他却勾起唇,笑容带着一丝邪肆的况味,轻柔地分开她纤细匀称的两条长腿,低下头吻她的唇,腰身缓缓地沉下去,口里轻声暧昧地呢喃道,“乖乖,相信我,你喜欢的。”
    不似之前那样撕心裂肺,这是世上最美好温柔的疼痛,教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汹涌的波涛中,她神志模糊,只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叶舟,只能攀附着他的肩浮浮沉沉。
    其实严烨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是天下一等一的傻子。他问她是否爱她,简直问到了她心坎儿里去。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关乎他的一切早已被她烙在了心底。她对他倾心以对,若没有那样刻骨的爱,又怎么会有那样浓烈的恨。反抗逃避了这么久,仍旧落在了他手中,她发现自己依然爱着他,即便曾经被他伤得那样透彻。
    颈窝处传来湿濡濡的触感,那是她埋首的位置。他心口一窒,抬起头来打量她的面色,瞧见她眼中的泪光时心沉了沉,腰上的动作蓦然顿住了,轻声道,“疼么?”
    妍笙只是摇头,两条细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说会一直爱我对我好,我便又信了你一次。严烨,别再伤我的心。”
    她双颊红红的,鼻头和眼皮也红红的,看起来格外娇弱柔媚。他看在眼里,只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这是他爱的女人,傻气脆弱又犟得厉害,这样的干净美好,教人涌起满腔怜爱。
    他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近乎叹息的语气,“我怎么舍得。”说完挺腰缓缓动起来,温柔缱绻的力道,低笑着问她:“这样可以么?”
    她羞得脚趾头都红起来,浑身像只煮熟的虾,细声细气地嗯了一声。
    ******
    四更天的梆子且刚敲过,整个紫禁城还是一片的死寂阴沉,唯一可闻的只有庆宁殿里隐隐传出来的诵念经文的声响。
    夜烛早已燃尽了,一室之内是黑暗的,微开的窗扉外头倾洒进来少许的月光,映照在严烨的眼中,透出一种清冷迷离的光辉。
    怀中的娇娇睡得很沉,呼吸沉稳而绵长,细细听去甚至还有轻微的鼾声。他抬起眸子觑了眼外头的天色,估摸着是时候走了,因轻手轻脚地托着她的脖颈放到软枕上,趿拉上皂靴下了她的绣床。
    蟒袍曳撒穿到身上,他立时变得锋芒凌厉,眼中的神色是迷离而森冷的,仿佛同昨夜柔情缱绻的不是一个人。动作轻微地拉开殿门再反手合上,斜眼看过去,只见桂嵘小跑着迎过来,抖开披风给他系上,又小声道,“师父,您吩咐的事徒弟都给音素姑姑交代了。”
    他闻言微微皱眉,目光中的神色变得复杂,也不应声,只提步便朝着宫门处行去了。
    *
    天大亮时陆妍笙方才从梦中悠悠转醒,睁开眼只见外头已经隐隐可见明晃晃的阳光,可见时辰已经不算早。
    少顷,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来,是玢儿同音素端了洗漱的用具入了内。一眼瞧见她们,妍笙顿觉万分窘迫,昨儿夜里的事这两个丫头必定是都知道了吧,她同严烨两个厮混了一整晚……
    愈想愈觉得羞臊,她扯起锦被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几乎无颜面对二人似的。
    反观两人却淡然许多。玢儿面上没什么异样,将手中的赤金面盆搁下后过来扶她起床。她身上不着寸缕,掀开锦被一瞧,白玉瓷般的身子上有深深浅浅的吻痕,瞧得两个丫头面红耳赤。
    身上还残留着难以启齿的酸软,她大为尴尬,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得别过脸去。
    音素见状也不再耽搁,急忙取过衣裳替她穿戴。伺候着她梳妆妥帖后,玢儿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呈递在她眼前,腾腾地冒着热气。
    妍笙不解,抬眼望向音素,问:“这是什么?”
    音素面上的神色莫名,答道,“娘娘,这是避子的汤药。”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厂公交代过,这药的剂量他再三掂量过,对人的身子不会有什么害处。”
    这番话像是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响起来。她面上怔怔的,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避子的汤药,是啊,她同严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有身孕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如今皇帝病着,她虽然名义上受过一次招幸,可若就此怀上身孕,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她同严烨的关系不能被皇室的人知道,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她是贵妃,他是东厂的督主,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
    只是这碗药由他送来,教她感到说不出的难受。他扬言爱她到如何如何的地步,却不希望她有身孕,不希望她怀他们二人的孩子,再通情达理的女人也难免感到悲酸。
    她垂着眼看那碗汤药,觉得无比刺目恐怖——喝下这碗药,对她而言简直同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没有分别!
    音素抬眼觑她,见她面色惨白一片,心头觉得几分不忍,开口道,“娘娘,厂公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您是个小姑娘,这种事从未经历过,若是有了身孕事情可就难办了,他也是为您着想。”
    听音素这样为他开脱,她却觉得愈发愤懑起来,捶着床道,“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是生气,难过!”她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委屈哽咽道,“这算什么事,他既然不敢让我有身孕,那又为何这样对我!别是害怕有了孩子,将来摆脱我更难罢!”
    音素在一旁听得眉毛纠结成一团,“主子,这您可就冤枉厂公了,如今你们两人这么没名没分的,要是真有个孩子那还得了么?”
    她抱着软枕趴在榻上一个劲儿地流眼泪,眼下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呜咽着说:“严烨若不来同我说个清楚,这药我是绝不会喝的!”
    她委屈得浑身发颤,玢儿立在边儿上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神态,扯扯音素的袖口,闷声道,“姑姑,瞧这情形咱们是治不了了,恐怕得劳烦您去请厂公来一趟。”
    音素紧皱着眉头看她一眼,无奈道,“如今正是太后的丧礼,厂公这会儿恐怕还在庆宁宫,当着那么多的皇亲,怎么去请?”
    玢儿听后大感苦恼,再看一眼陆妍笙,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顿时觉得脑仁儿疼。主子简直是被厂公给惯出来了,脾气养得愈发大了。她叹道,“娘娘,又不是真要药您的孩子,不过一副避子的汤药,后宫里哪个女人没喝过,何至于哭得这样伤心呢?厂公这么做全是为您想哪。”
    陆妍笙肿着一双眼猛地抬起头看向她,“你是谁的人?怎么尽帮着严烨说话了!”
    她在气头上,根本油盐不进,玢儿败下阵来,不得不妥协,“好好,奴婢什么都不说了,等晚些时候厂公来了您再同他说去。”
    正此时,外头却传来一个内监的公鸭嗓门儿,喊道——
    “萧太妃驾到。”
    寝殿里的三个人陡然一愣,显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陆妍笙蹭地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满脑子疑云顿起。
    萧太妃不是被太后禁了足么,怎么会跑她宫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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