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凭什么,别忘了这房子还是我盖得,儿子呢?叫他出来见见我。”
    “我儿子没有你这样的爹,给我滚……”
    “你她妈的……”
    22区,吵闹的喧嚣打破往日的平静。
    就在距离营房不远的地方,一男一女正在推搡争吵,旁边挤满了人,却都只是站着‘看热闹。’
    “你最好放下手。”看到男人扬起的手,安德烈走上前指着他喝道。
    “他,他说什么?”男人显然没听明白,不过这一巴掌还是没抽下去,他对这些外国人还是有点心虚。
    “让你把手放下,滚出去。”人群中分开一条通道,背着书包的燕燕走了进来。
    “你是哪家的小丫头,怎么说话呢?”男人沉着脸说道。
    “我家的。”老黄往前站了一步,虽然没再多说,态度却很明确,‘老子的闺女,怎么了?’
    “爸,你们就这么看着乔婶儿被欺负?”燕燕不满的憋了老爸一眼。
    “那是她男人。”老黄的脸色也不好看。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说这事该怎么管?
    上去把那男人打一顿?来几个人直接给他撵走?又或者拿枪盯着他脑袋威胁一番?
    没看俩人争了半天,乔俏儿也没让人把他撵出去吗?
    这种事还得乔俏儿自己来拿主意,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别让她挨了欺负。
    “俏儿,你是真不打算让我回来啊?”男人也没想真动手,不是不想,是不敢。
    这旁边站着的他可都不认识,要是动起手来,就那些个大小伙子,三两个就能给他扔出去。
    他这会还不知道,这里面随便出来一个,自缚双手都能给他打个半死。
    “你一跑就是10年,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现在还有脸回来?”乔俏儿喘着气怒冲冲说道。
    “我那不是躲债去了吗?要是我待在家里,那些人找上门不得把你和我儿子给卖了?”
    “王绥,你可要点脸吧!要真是为了她们娘俩好,你走的时候倒是把钱留下啊?”有知道当年情况的人气愤说道。
    “去去去,这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王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说起这事王绥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当年他也跟着在三藩市淘金,而且运气不错,淘到不少金子。
    因此他还小赚了一笔,修了房子,娶了老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的是真不差。
    可惜,没忍住诱惑,学会赌博和玩女人。
    短短俩月,家底不光输干净了,还欠了一屁股。
    那可是黑鬼放的高利贷,一天就得翻几番,他就是把命卖了也还不起啊!
    于是王绥回到家,跟乔俏儿说要去外地做生意,拿着钱就跑了,一跑就是整整10年不见音讯。
    “……”乔俏儿还处于挣扎中。
    理智告诉她,这男人回来是知道现在有钱了,有好日子过了,想要回来分一杯羹。
    感性却又在告诉她,这毕竟是你的男人,你孩子他爹,女人过日子不容易,家里还得指望有个男人。
    女人过日子不容易,这一点乔俏儿是深有体会。
    自从这个王八蛋跑了后,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那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要不是里里外外有同胞帮衬着,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10年,整整10年。
    起初她是盼啊盼,就盼着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能回心转意,回来跟她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可这1年年的过去,男人没盼着,倒是儿子长大了,出息了。
    这好日子啊,也终于让她们娘俩给等到了。
    “乔婶,你不会真想让他回来吧?”燕燕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乔俏儿身后。
    “可他毕竟是王奎他爹。”乔俏儿有些为难:“再说这女人,不靠自己男人又能靠谁?”
    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些话乔俏儿是听着张大的。
    他爹他娘也是这么教她的,其他家庭也都是这么过的。
    就那些个白人,家里头不也得听男人的吗?
    时代的局限性,加上周身环境和从小的言传身教,乔俏儿有这样的想法真不能怪她。
    小丫头一听就知道药丸,眼珠轱辘辘直转着说道:“那要不这样,你把家里的钱先交给我保管,
    回头就跟他说分钱的时候你没在,后来就没算上你,王奎哥也没在神盾局里上班,就是个码头工,你再看看他的表现。”
    “这……”乔俏儿倒不是怕钱被燕燕给骗了。
    老黄现在的日子,那可是他们里最风光的,燕燕这丫头更是有胆子,一个人开了两家麦当劳。
    天天收的钱,都能把手指头给数抽筋了。
    再说,当初她过不下去的时候,老黄帮了她多少忙。
    她犹豫是因为……就连她自己都对王绥没信心。
    “你想给他个机会,那就试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改过自新,回来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燕燕撺掇着。
    “行,就按你说的办。”乔俏儿咬着牙点了点头,心想‘机会给你了,你要是真想好好过日子,我还跟着你,不然……’
    “嘿……”燕燕得意一笑。
    她都不用去猜,就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等着瞧好戏吧!
    “王绥,我就只原谅你这一次,你要是真想好好过日子,那就留下,要不然你就给我滚。”
    乔俏儿指着他骂咧咧道,心里面却还希望他是真的改过了。
    “嘿嘿,那是,我就想好好过日子,跟你们娘俩一起。”王绥也不生气,乐滋滋的跑上前,伸手就想搂住乔俏儿。
    “别动手动脚。”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乔俏儿对着周围大伙说道:“谢谢大家伙,没事了,都回去吧!”
    看乔俏儿选择原谅王绥,有些人还想再劝,却都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哎……
    “老爹,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燕燕用手肘撞了撞老黄,除了她和乔俏儿,没人知道她的书包变沉了不少。
    “瞎说什么,我是走神了。”老黄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呵,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家老爹的傲娇属性,她已经懒得再说什么。
    “老爹,乔婶说晚上请你吃饭,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燕燕小跑着追了上去。
    “不去。”
    “去吧,乔婶说做你最爱吃的炒牛杂。”
    “给她家男人吃吧!”
    “老爹,你吃醋了……”
    “欠打,信不信……”
    嘴巴很倔强,身体很诚实。
    天还没黑,老黄就带着女儿站在乔俏儿家门口。
    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订制西装,从买回来老黄就没舍得穿过,说是要等到女儿出嫁那天再穿,今儿个破例了。
    脖子上难得的打了领带,还是骚气红色儿的,头发梳的锃亮,比新郎官都要正式。
    “你说我这样行吗?”老黄压着想要抽搐的眼角,目视前方的问道。
    “行,再行不过了。”燕燕捂嘴憋笑。
    “过了今晚,以后别来打扰你乔婶了。”老黄心里那个酸啊!
    砰——
    父女俩正在说话,房间里就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给摔在地上。
    “没钱,怎么可能没钱,说……你把钱藏哪儿了,吗的,你个贱女人,是不是偷汉子……”
    怒,燕燕第一次看到老爹眼睛里冒出火花,那样子就像是要杀人一样。
    哐~
    一脚踹在木门上,老黄整条腿都给塞了进去,人直接卡在门上,上千美刀的西裤直接让木屑给划烂了。
    滴答……
    血顺着大腿往下流,老黄就跟没感觉似得,三两下把腿抽出来,皮肉在木屑上又是划出几条口子。
    他却看都不看,从里面打开反锁的门,径直冲了进去。
    “你干什么,谁让你……”
    咚,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闷响从房间里传来,燕燕这会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杀人啦——”
    这边喊完,燕燕就往屋里跑,进门前顺手在地上抄了块砖头,心想‘说什么也不能让老爹受伤。’
    等到她跑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只见往日里总是一副蔫蔫的老黄,此刻就像是被激怒的猛虎,整个人骑在王绥的身上,带血的拳头一下,一下……
    就这么朝着王绥的脸上砸,嘴里还喃喃有词。
    “王八蛋,草尼玛,我都舍不得碰她一下……草尼玛,弄死你……狗曰的……”
    燕燕对天发誓,这是老黄这辈子最帅气的时候,那通红的眼眶往外滴着泪,让她心里揪的发疼。
    “别打了,别打了……”乔俏儿扑了上去,抱住老黄哭诉着。
    “你……你没事吧?”松开攥着的领口,任由王绥跟死狗一样摔在地上,老黄笨拙的看着乔俏儿问道。
    “没事,没事,让他走,让他走……”乔俏儿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着老黄,让他心里又是一痛。
    “怎么了,怎么了?”哗啦啦——
    一大帮子人拥了过来,安德烈也紧随其后,燕燕喊得什么他听不懂,但语气里的焦急和她的声音,安德烈记得清清楚楚。
    燕燕是谁?
    大管家老黄的宝贝闺女,能跟老板坐在一起开玩笑的朋友。
    要是让她出点事,安德烈觉着自己卷铺盖滚蛋都是轻的。
    “燕,你没事吧?”推开人群,安德烈冲上前,第一个关心的就是燕燕。
    “没,没事。”燕燕这会还处于震惊中,老黄刚才的举动太过震撼,让她这会还没回过神来。
    “黄,这是……”确定燕燕没事,安德烈把目光投向一旁。
    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王,脸上带着巴掌印,嘴角破开流着血的乔,还有衣衫不整,右手不停颤抖,同样沾满血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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