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正堂的时候,赵凌云问了江明月一句:“怎么样?”
    江月娥,沈淇这两口子,江岘,还有一干下人都没听懂赵凌云问得是什么,什么怎么样?
    江明月却是听懂了,由沈淇过来接替她,扶住了江月娥,腾出手来的江明月,抬手替赵凌云整理了一下衣领,又将衣襟抹抹平,说:“挺好的,没问题。”
    没问题那还等什么?
    赵凌云招呼江月娥和沈淇说:“大姐,姐夫,你们先进屋。”
    长幼有序,这个赵凌云还注意的,头回见老丈人,不能给他老丈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淇其实心里在发怵,他家里对江月娥干得那些事,让沈淇没有面对江入秋问心无愧的底气。
    “姐夫,”赵凌云催站着没动弹的沈淇,说:“你怎么还不走了呢?人家是望乡情怯,你这是什么?望咱们的岳父大人情怯?”
    就说赵大老爷这话,让他沈姐夫怎么接吧!
    “你们还有外头磨蹭什么?”老太太这时也在正堂里发话:“怎么还不进来?”
    “奶啊,我紧张,”赵凌云把事情揽自己身上了。
    “这孩儿,”老太太看了看已经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了的江入秋,冲门外道:“快些吧,你岳父大人还能打你一顿不成?”
    “哎,哎,来了,”赵凌云应声。
    沈淇这下子不好再站着不动,做要面对老丈人的心理准备了,“上台阶了,小心些,”沈淇小声跟江月娥说。
    “他们,”正堂里,江入秋要说话。
    老太太:“你着什么急?月娥怀着孩子走路慢,你不知道?”
    看自家老娘一句话,就将江入秋给顶回去了,江大牛忙就冲江入秋摇头,让江入秋不要说话了。
    江月娥要跨门槛的时候,站在江入秋身后,一直没说话的江屿跑过来,帮忙扶江月娥进屋。
    江入秋回来后,就匆匆忙忙地去看过江月娥一回,父女俩都没说上几句话,江入秋就又忙活别的事去了。那天屋子里光线不足,江入秋也不好盯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儿看,所以他也没看清大女儿的样子。
    今天这一看,江入秋发现他大女儿脸肿着,“你这是怎么了?”江入秋忙就问道。
    江岘:“爹,你是在问谁?”
    老太太:“怀孩子身子浮肿,这是没办法的事,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父亲,”江月娥喊江入秋一声。
    “快坐下吧,”老太太又跟江月娥说:“你这个样子就不要想着行礼了。”
    江屿和江岘扶着江月娥坐在了,他们大伯娘艾氏的身旁。
    艾氏摸一摸江月娥的手,说了句:“还好,手热乎乎的,没受凉。”
    江月娥就冲艾氏笑了一笑,她如今哪敢让自己冻着哦。
    “子泉拜见岳父大人,”沈淇先给江入秋行礼。
    江入秋冲沈淇点了点头,老沈家折腾江月娥的事,老太太都跟他说了,江入秋如今看沈淇,心里就不大是滋味。沈家是他替江月娥寻得婆家,谁能想到,竟会落到如今这么一个境地呢?
    沈淇面对江入秋面色讪讪,江入秋回侯府的那天,他正好去见他的老师溪堂先生了,所以翁婿俩没见着面。今天见着面了,沈淇在江入秋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江入秋呢,大女儿大着肚子,人都浮肿了,坐在他对面,像是怕他会对沈淇说重话一般,正目光哀求地看着他呢。这让江入秋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侯爷是自认为,四个儿女中,他与江月娥的关系最好,这怎么他这大女儿,会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呢?
    他这个当爹的,就这么的可怕?
    眼见着正堂里的气氛,就要这么僵持住了,赵凌云跳了出来,这位迈步越过沈淇,往江入秋的面前一站,喜气洋洋地喊了江入秋一声:“岳父大人!”
    江入秋坐着呢,便又抬眼看赵凌云。
    赵凌云往江入秋的面前一跪,等江明月也过来跪下了,两口子恭恭敬敬地给江入秋磕了三个头。
    江入秋抬一下手,说:“起来吧。”
    赵凌云扶着江明月起身,随即就又看江入秋,热情洋溢地说:“岳父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明月想您想到不行,夜里梦见您了,醒来后她就得哭上一场。现在岳父大人您平安归来,小婿和明月这终日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江入秋:“……”
    他二女婿这一大段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明月你说是吧?”赵凌云还问江明月。
    江明月便笑了笑,说:“是啊,父亲平安归来,女儿就放心了。”
    江入秋看着笑起来人比花娇的女儿,心情一点都没有变好,他这女儿如今都会跟他演戏了。
    “嗯哼,”老太太在这时重重地清了一下嗓子。
    江入秋从怀里拿了两个事先包好的红包出来,一个人一个,交到赵凌云和江明月的手上,说:”为父领兵在外,没能于你们的成亲之日及时赶回来,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莫要让长辈担心。”
    有江月娥的例子在眼前摆着,江入秋就不跟江明月说什么,要好好孝顺婆母的话了。越国公府要跟宁国公府沈家似的,搓磨他的女儿,江入秋能怄死!
    “是,”江明月又冲江入秋曲膝一礼。
    “岳父大人放心,”赵凌云就乐呵呵的,跟江入秋说:“小婿跟明月一定好好过日子。”
    坐江入秋上首处的老太太拍一下手,说:“都是好孩儿,行了,都坐下吧,别站着说话了,一家人见外就不好了。”
    “哎,听奶的,”赵凌云应着老太太的话,回身就拉了沈淇一把,说:“姐夫,来来,咱们坐。”
    老太太是发话了,可他们也得等江入秋这个岳父大人发话了才行啊,所以沈淇站着没动。
    “走啊,”赵凌云硬拉了。
    沈淇是硬被赵凌云拉到,江月娥身旁坐下的。
    沈淇觉得失礼了,正如坐针毡呢,就听跟他隔了张茶几坐着赵凌云,跟江入秋说:“爹,一会儿我陪您好好喝几杯,您喜欢喝什么酒?”
    沈淇:“……”
    他这连襟喊得这声爹,情真意切,这人就这样喊上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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