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道:“朕想吃那个。你弄点来,别弄多了,朕就吃一口。”
    哈丹从善如流,起身用小勺舀了一勺,刚好够一口的量,一手仔细地擎着,一手在底下托着,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够吗?”
    我摇头,斜睨着他:“喂朕。”
    他把勺子挨到我嘴边。
    我侧过头:“用嘴。”
    这位雏顿了一下,脸颊霎时红了,吞了口口水才将勺子移到自己嘴边,一口含进嘴里。
    我伸长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嘴巴贴上他的唇。一口豆腐从他口中传到我口中,再传回去,什么时候咽进谁肚子里不知道,只顾着吻。我站起来,他坐下,吻得调了个个,我坐进了他怀里。他揽着我的腰,我勾着他的脖子,舌尖在对方口中搅来搅去,津液来不及咽下,都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然后我们都笑了。
    他抬起手,布满老茧的拇指擦过我的唇角,无奈道:“你就是想哄我亲你罢了。”
    “是呀,”我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亲我呢?”
    他从善如流,又低下头亲我。
    我们一会儿亲,一会儿吃,我没动手,吃的全是他一勺一勺喂进我嘴里的。喂完了,吃饱了,又互相搂着坐了一会儿,他说该走了。
    “今儿答应了去王大人家做客的,不能失约。”哈丹说。
    “王大人?”我问,“哪个王大人?吏部的?刑部的?还是大理寺的?”
    哈丹摇头。
    “那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我问。
    “也不记得。”哈丹说,“你们的名字文绉绉的,拗口的很,我一个都记不住。好在我去了也不用说什么,他们把话都说了,我说谢谢就成了。”
    我忍俊不禁:“可你偏能记得卫明。”
    “这是自然。”哈丹道,“情敌的名字总要记得牢牢的才好。”
    我凑过脸,在他鬓边亲了一口,柔声道:“去吧。这么会做人,我猜请你的是吏部侍郎王卷。他家的厨子是从南边请来的,做得一手上好淮扬菜。他还有个小妾,极善琵琶,要是他藏私,舍不得叫小妾出来,你就主动跟他提。他要是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京城里人人都知道。”
    “京城里果真人人都知道吗?”哈丹问。
    “没人知道。”我冷笑,“可是朕知道。”
    我把哈丹送到小门口,亲自指了小门的位置,叫他下次从这里来。小门外面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回廊,我见他出了门,沿回廊往外走,便转过头,却不想他没走出几步,突然回身。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刚回过头,便见他已然到了近前,捧起我的脸,烙下深深一吻。
    “舍不得走。”他说,“今晚我还来。”
    “来吧。”我说,“朕等你。”
    我们紧紧抱着不肯松手,在小门口站了许久许久,久到再没时间可拖延了,哈丹才走。这回我没急着回去,而是倚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我想他刚刚就回来了,兴许这次还会回来的。要是他再回来,我就把他留下,管他什么王大人李大人,他哪儿都别去了。
    可是哈丹的身影转过回廊,没再回来。
    我有点失落,却不觉得难过。一来,他说他晚上还要来的,二来,过了这么多年,我总算等着了一个人,陪我用早膳。
    我是先皇嫡子,母后乃蓝氏嫡女,如此尊贵的身份,可从小到大,没人陪我用过早膳。这事,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我转身走回殿中,一边走一边叫:“章枣!”
    章枣像土地公公似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在我身侧应声:“陛下,奴在呢。”
    “以后狼王会常来,你们别大惊小怪。”我一边走,一边说,“以前怎么对镇国公,以后怎么对他就是了。”
    “是,奴遵旨。”章枣打量我的神色,像是反复确定了我心情不错后,才敢问,“陛下跟狼王……”
    我瞥了他一眼,章枣的后半句话“咕咚”一声吞了回去。
    我扬起一边唇角,笑了起来。
    “一晌贪欢罢了。”我说。
    第三章
    那之后哈丹常来。我俩都正在不知餍足的时候,一晚上总要闹腾个三四遍才停。停了也不老实,两手两脚搭在一起,搂着睡。那些欢迎仪式啦,接风晚宴啦,我全不排斥了,但凡有,我就去。去了假模假样跟哈丹装不熟,却在宴席间隙,用酒杯作掩护,眉来眼去。
    我渐渐品出滋味,以前天一黑就琢磨着卫明今晚会不会来,如今却开始数着指头算哈丹过来的时辰。除非有要事,否则他天天到我这里。想着他要来,我的心情就好极了,一个人坐在那儿,哪怕什么也没做,都忍不住要笑。原来被人喜欢呵护是这样美妙的滋味,我真真是第一次知道。
    这日哈丹来了,我却不怎么开心。
    我坐在书桌旁,面前摊开一张宣纸,一幅傲雪寒梅图画了一半,最后那一笔点了个重重的墨点在上面,整幅画无须继续,已然毁了。我却浑然不觉可惜,单手支在扶手上,撑着头,皱眉望着眼前出神。
    哈丹走到我身旁,我抬起头,淡淡道:“哈丹,朕没心情,今天不想做。”
    今晚,宫中气氛少见的冷凝,哈丹可能也察觉出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我合了合眼睛:“朕的一个妃子,正在给朕生孩子。”
    云妃临盆了。
    她本该下月生产的,可是今天下午她去御花园遛弯,不知怎么就跟容妃撞在一起,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羊水当即就摔破了。宫人马上将云妃抬回宫中,消息传到我这里,我派了半个太医院过去。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很可能将成为本朝太子,太医们不敢马虎,可是从下午到晚上,几个时辰过去了,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难产。我离得这么远,仿佛都能听到云妃的哭声。
    哈丹倚在桌上看着我,我低着头,盯着手中那一串檀木珠子。珠子共有一百零八颗,隐隐有香气,被我抓在手中一颗一颗数来,沾染了温度,香气渐浓。如此良久,章枣小碎步跑进来,跪在我面前。
    我“刷”地坐直了身子,急切道:“如何?”
    “回陛下,催生的汤药已经灌下去了,可是拖得太久,云妃娘娘已经脱力了,孩子还是不露头……”章枣战战兢兢道,“太医院来请陛下示下,若二者只能保其一,陛下要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叫保大还是保小?”我暴怒,“告诉太医院,孩子不能没有母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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