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了朝,赵佶坐在玉撵中按着眉头,身后跟着三顶车轿,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三日,这才允许重臣乘轿,当然,是皇宫小宦官抬着宫内轿子。
    赵佶对狭小的皇宫很是不满意,于是在皇宫之外修建了延福宫,一座专属于自己小天地。
    被朝臣们吵的脑仁子疼,心下想着该如何为延福宫增添些奇花异石,怎么就这么难呢?全是反对之声,一想到蔡京竟也沉默不语,竟也不支持了自己,心下就有股莫名恼火,因为帛锦事情,蔡京暂时成了“无名”人士,但却有皇宫行走的权利,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吧。
    想着延福宫所缺奇花异石,想着空荡荡的园子,心下便是难以平静,躁动不已的赵佶手脚一阵踢打木箱,将一旁的奏折扫到地上……
    “嗯……”
    看着被衣袖扫到木板上的奏折,赵佶一阵皱眉,低身将奏折拾起、打开……
    “童贯。”
    童贯正按刀阔步紧紧护在玉撵旁,听到官家召唤,忙快走两步来到近前,抱拳弯腰答应。
    “老奴在。”
    如同女人细腻大手伸出厚实锦绣遮帘,童贯忙弯腰伸手接过。
    “蔡家小子也太会招惹是非了,是不是需要严加管教些?”
    金黄色遮帘传出不平不淡话语,童贯抱拳道:“官家说的是,此子确实需要严加管教。”
    又说道:“老奴听闻此子生母原为海上贼寇,礼教皆有些欠缺,将帝姬许给如此之子……恐有不妥。”
    ……
    “自有宫内学士教授礼教,此事暂且不提,让人前往杭州,让那小子赶紧入京就学,浑小子能等得了,福金却年长一岁。”
    童贯一愣,不解抬头看向依然悬挂着的遮帘,嘴角一阵泛苦,也只能低身抱拳。
    “老奴这就让人前往杭州,只是……那小子恐怕尚在海上……”
    “哼!”
    童贯话语让赵佶不满冷哼,童贯忙低身抱拳道:“官家放心,即使那小子远在天边,老奴也要把人抓来!”
    赵佶微微点头,说道:“明日你与蔡爱卿说一下,福金年岁已是不小了,先把亲事定了下来。”
    “啊?”童贯又是一阵错愕,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只得苦笑答应。
    “老奴遵旨。”
    ……
    “寻常百姓之家尚还能置办些庭院,朕身为皇帝却千难万难,全一个个言耗费国帑,朕不用府库一文银钱,用自家钱财总可以了吧?”
    ……
    金黄色遮帘传出一声不满叹息,童贯苦笑摇头,不由转身看向丈外抬着的轿子,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蔡京几日来便没有松开过眉头,早朝上官家再次提起纲辰之事,虽没有言明花石纲,所有大臣们却已知晓官家想要如何,纷纷上奏存了好些日的花石纲扰民折子。
    早朝后,小宦官便阻住了去路,蔡京便知道官家想要如何,越是知晓,眉头越是紧皱不断。
    ……
    “帝姬……帝姬……”
    一小宫女急匆匆闯入,正老老实实书写课业的赵福金小手一抖,清瘦灵秀书页顿时出现一摊墨黑,本柔和小秀眉登时竖起,眼看着就要恼怒训斥……
    “帝姬……帝姬,是……是蔡公子……蔡公子有消息了……”
    已经竖了起来的秀眉瞬间趴了下来,比蔡鞗略高的身子径直跳下坐椅,三步两步来到小宫女身前。
    “那坏人到了哪里?”
    “……”
    小宫女一阵无语,就在赵福金再次急切开口时……
    “蔡公子恐怕……恐怕来……来不了了……”
    “啊?那坏人又要逃跑吗?”
    赵福金心下一阵气愤,去岁时,原以为是自己缘故才让他无法成为皇兄的伴读,后来才知道,那坏人根本就不愿意入宫就学,后来……后来……宫内传出两人事情后,方才知道那个小坏蛋是在躲着什么,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气愤。
    没几个月,江南帛锦、粮食动乱传入京城,已经气恼准备不再理会那可恶坏人时,整个皇宫都在谈论那坏人的手段,数月间赚取千万贯,二十年两千万贯买扑一座荒芜岛屿,《民生报》,细腻且不同香味肥皂,江南商会……一件又一件事情传入皇宫,所有人都在谈论,谈论他的狡诈、贪婪、憨傻……
    赵福金傻眼了,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坏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财?为何又要得了的钱财散了出去?
    气恼,不准备再理会时,一件又一件让人咂舌事情传入耳中,宫内也愈发谈论起让人脸红心跳事情,之后又传来遇刺重伤……
    彻夜担忧难眠,本已经模糊了坏人却愈发清晰,他的训斥,他的霸道、蛮横,他的糖葫芦,他的坏笑……
    赵福金有种感觉,那个坏人是自己的宿命,逃不掉,甩不脱……
    乍一听到小宫女话语,赵福金一阵恍惚,心下又生起一股难言不满。
    “哼!那坏人都受伤了还要憋着坏,哼!”
    赵福金噘嘴不满,小宫女犹豫半晌,小声说道:“小桃刚刚听了赵公公说……说是蔡公子在海上遇到了海贼……”
    “啊?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赵福金大惊,拉住小宫女手臂急声询问。
    小宫女见她焦急,忙说道:“帝姬莫急,镇江知军蔡大人已经来了信件,蔡公子已经打败了海贼,正与镇江水军追击逃跑的海贼。”
    “呼~”赵福金拍了拍平平小胸脯,又有些不满,说道:“都打败了海贼,追缴海贼让他人做就是……嗯?坏人定然是不想来京城,定然是想躲开本……”
    赵福金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尚未说完,看着小宫女怪异眼神,最后两字终于说不下去了。
    小宫女心下一阵好笑,又暗自替蔡鞗感觉可惜,驸马爷听着是不错,也就听着好听而已,即使小宫女也知成了驸马会有如何的后果,私下里也不知听了多少人摇头惋惜。
    见赵福金又羞又恼,劝解道:“听赵公公说,海贼出现在了苏杭,若不追赶,若让贼人逃了,不知将来还要死伤了多少百姓,蔡公子也是为了百姓,这才不顾伤势未愈追赶。”
    听她这么一说,赵福金面色自然了些,又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忙点头道:“定然是如此!只是……只是……他伤势未愈,会不会有危险啊?”
    又仔细想了下,点头道:“听说坏人教授他人武艺,想来是不会有危险吧?”
    ……
    “他的武艺好像也不是很高啊,怎么还能教人呢?”
    ……
    “应该不会有危险,都打败了海贼……”
    ……
    “哼!”
    “坏人!福金让父皇把你抓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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