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秦桧毫无阻碍的进入南阳城,压抑的恼怒在他猛然推开房门的这一刻爆发。
    “宗帅。”
    秦桧随意抱了下拳。
    “宗帅可有退敌之法?”
    宗泽转身看了眼一脸阴沉的秦桧,又看向低身抱拳的岳飞,脸上却无一丝表情。
    “岳飞,你与蔡家子虽无正面一战,却也见识了贼军火器,可有克制之法?”
    岳飞一脸肃然,低身抱拳道:“末将强攻襄阳之时,贼军只使用了掌心雷,末将尚未见识贼军大小火炮威力,一时间尚无法判断,但应与我军霹雳炮相若,末将以为我军可用堆彻沙石车马为盾以挡。”
    宗泽默默点头,看向帐内一干将领,待在角落里的宋江突然起身抱拳。
    “末将见识过贼人大小火筒子,正如岳将军所言,若兵卒手中所持小火筒子,我军确实可用车马以挡,可……可若贼军数人所操大火筒子,我军无法抵挡。”
    说到此处,宋江唯恐他人不明所以,又解释道:“贼军所用大小火筒子皆可发射大小不等铅丸,但是贼军所用大火筒子却可发射一种会爆炸的铁丸,如同贼军所用掌心雷,一旦落入我军之中,很容易伤及数丈内军卒。”
    宋江曾参与过围攻营州、青州战役,是房内少有见识过明军火炮威力的将领,但他的话语也让一些将领不满、恼怒。
    “哼!”
    不等他人开口,秦桧就是一声恼怒冷哼,向宗泽抱拳冷声说道:“本使可以把激怒摩尼教妖女当成兵法所言‘怒而挠之’之计,但敌军未至,军中数万兵卒却于营中作乱反叛,此罪又当如何?宗帅心中可有‘军法’两字?”
    宗泽一阵低眉,房中气氛顿时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就在这时,副将杜充上前劝解道:“秦使还请息怒,大战当前,若是此时而罪忠贞之将,军心……军心恐有动荡……”
    秦桧没有看向杜充,而是一脸冷漠看着宗泽,冷声说道:“军心恐有动荡?也罢,本使可以对宗帅包庇有罪将领视而不见,本使只想知道宗帅有几分把握击退贼人?”
    ……
    “秦使只是安民使,如何抵御贼人侵入……就不用秦使太过操心了。”
    “你……”
    秦桧面色骤变,下一刻又成了和蔼可亲。
    “宗帅说的是,秦某如今只是安民使,如此也不用打扰了宗帅剿灭贼人军议……”
    “告辞!”
    秦桧冷脸抱拳,一旁的杜充大惊,抬臂就要拉住大怒的秦桧,却被秦桧一个抬臂甩开,大步走出房门,留下一群坐卧不安将领,尤其是副帅曾择频频看向颤抖房门……
    杜充上前抱拳道:“宗帅,如此激怒……激怒秦使是否有些不妥?”
    宗泽心下轻叹,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摇头道:“杜将军莫要多说,大敌当前,当以击退蔡家子为首要。”
    话语说罢,又一脸冰冷看向岳飞、宋江等人,冷声道:“再有临阵而逃之事,本帅必斩尔等以肃军纪!”
    该骂、该罚的都已处罚过了,宗泽也不愿意再提及岳飞、宋江等人做下的事情,但也没继续与以往那般对岳飞太过照顾,省的再发生河北军将们不满。
    岳飞太过年轻,军中资历太浅,由数百人小将骤然成为一路统帅,河北军所属将领们本就有些不满,再使用梁山军打压兵卒较多的河北军,短时间内还不会出问题,一旦遭受重创这种不满就会放大无数倍,以至于造反的造反,逃跑的逃跑。
    宗泽自不会再犯岳飞的过错,而且河北军上下也需要一个出气筒,残余的梁山军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宋国在宋辽边境屯兵数十万禁军,虽然一再损失,但残存的河北军依然是天下军卒之首,十五万金兵将开封围了个死死,各路援军或败或停步不前,独独宗泽一再获胜,几如黑暗中的烛火,残存河北军大多归入宗泽名下,短短时间里,归入宗泽名下河北禁军就有十余万。
    十余万河北军,宗泽为了支持看重的后辈岳飞,自杜充军中抽调了三万,赵构前往关中时,又抽调了数万,留在手里的也仅磁州万余精锐,余者皆自洛阳及周边州县抽调的保甲军、义勇军,若没有发生作乱、炸营一事,宗泽还能凭借着威望强压军心,可现在……
    一想到军中保甲军、义勇军的不安,宗泽心下便是一阵担忧,对宋江等人也有了些不满。
    宗泽扫视了一圈将领后,说道:“此次前来的是蔡家子起家之时的精锐,但我军必须守住南阳,然后路亦不能不守。”
    “杜充。”
    杜充忙上前拜倒。
    “末将在!”
    “本帅与你兵五万,守方城,方城若失,本帅必斩你头颅!”
    杜充不敢犹豫,重重抱拳。
    “末将若失,愿受宗帅军法!”
    宗泽看向宋江……
    “宋江。”
    宋江心下顿生不安,但此时也不敢稍有犹豫,上前拜倒。
    “末将宋江在。”
    “领所部为我军前军。”
    ……
    “秦光弼领兵三万为左军,张德领兵三万为右军……”
    “陈淬领兵……”
    “李成、孔彦威……”
    ……
    宗泽一通军令后,沉声说道:“蔡家贼子有攻城利器,我军不宜坚守城内,故而……此次大战,但有军卒逃逸、作乱,统军之将皆斩!”
    “诺!”
    众将皆知宗泽军法严厉,当此时也不敢稍有反对,皆郑重抱拳答应。
    宗泽又询问了一遍军中辎重情况,这才摆了摆手,只留下了杜充、岳飞两人。
    “唉……”
    没了外人后,宗泽才一脸疲惫坐在帅椅上,一边捏着眉头,一边轻叹。
    “说吧,那蔡家小儿究竟想要如何?他就不怕以蛇吞象撑死了自己?”
    岳飞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许久,直至宗泽有些皱眉不满时,才轻声将蔡鞗话语重复了一遍,而宗泽也陷入了沉默中……
    “蔡家子……不可轻视之……”
    见两人沉默不语,杜充犹豫说道:“宗帅,或许……或许咱们真的需要将宋江等人抓起来……”
    宗泽眉头微皱……
    杜充苦笑道:“蔡家子所行异于常人,当年我军北上讨伐辽国之时,辽军俘虏了我军数万,此数万我军本该被辽人砍杀一空,正因为蔡家子缘故,数万军卒因此而活,若蔡家子于阵前蛊惑,军心不定的我军很难说会不会临阵反叛。”
    若岳飞、宋江没有大败,杜充还不会太过担心底下军卒,可一二十万大军大败后,军卒私下里就有投降明军有啥好处之类流言。
    宋国两次越境攻打辽国,结果两次都被辽国揍的满头包,军卒被杀被俘无数,而被俘宋军中就有不少是驻扎在河北的禁军,岳飞、宋江若是不败,凭借宗泽在军中的威望,自然可以压得住军中不安。
    杜充知道,当军卒开始为投降打算的时候,军队就已经处于了极度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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