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若吕岷真干了些违法的事,县令肯定会有所察觉,说起来便会支支吾吾了。
    周县令的反应正好是第二种,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末了只说了番客套话,“哪里哪里,是在下唐突了令兄……还望令兄多多包涵。”
    看来不止是干了违法的事,之前还有过冲突,吕益琢磨了一下,便道:“我们吕家世代忠良,绝不做那些蝇营狗苟之事。若是堂兄犯了错,还望您依法处置,不徇私情。”
    周县令本就被吕益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有点心神不定,听他这么一说,以为是在说反话,责怪他当时击缴得太突然,没事先放出个风声,连忙起身鞠礼道:“吕大人这么说就是折煞在下了。是在下不长眼,突查了烟肆,谁知道令兄刚好在……当然令兄绝没有吸沉香膏,只是谈个生意……是在下那些个下人不长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以为小的是跟您作对……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听到沉香膏三个字,吕益基本有了点眉目。
    沉香膏不是沉香所制,而是南来的一种烟草制成的软膏,焚烧时会有香气,吸了舒爽宜神,身心愉悦。
    吕益之前咳嗽的时候,有人献了沉香膏,当时吸着确实是止了咳嗽,但不吸的时候却喘得更厉害,所以烧了两回之后便弃了。后来听说这东西吸着上瘾,且吸久了全身乏力,不吸时心情烦躁。一般烟肆都禁止焚烧,没想到吕岷居然和这个东西有瓜葛。
    “若堂兄真是吸了沉香膏,自然有家法处置。”吕益顺着周县令的话说。周县令既然以为吕益是为了突缴查到了吕岷的事而发难,吕益便作了个责难的语气,他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了,“还望周县令给我们一点时间,不要深究。”
    “哪里哪里,令兄是在谈正事,只是在下的属下不长眼……”周县令急忙道:“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
    又客套了一番之后,吕益让周县令帮忙做两件事。周县令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称是。
    吕益要调查贩卖私盐的门道,但挨个走访显然太费时间,所以他想了想,不如请君入瓮。
    他让周县令放出了朝廷要严查私盐的消息,并让知县调了几队捕快每天在市场上巡查。一来二去搞得人心惶惶。他需要谣言传一段时间,最好逼得所有的私盐贩子都急着脱手,这样一来,吕岷到底有没有贩私盐的事情便清楚了。
    翌日,吕益的下人来报说吕岷去了临县烟肆,吕益便也前往。
    果然隔着烟熏雾绕看到了卧在榻上吸着沉香膏的吕岷。
    吕岷已与吕益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吕益记忆中的吕岷眉目俊朗,面容英俊,举止得体,看着不像个庶出的儿子,倒像个嫡长子。此时的他虽然容貌未改,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手臂干瘦如柴。他吸了口烟,又在软榻上翻了个身,懒懒散散地伸手去摸旁边伺候着的丫头的手,丫头便伏下身来伺候他。
    整个吕家之中,吕岷和吕益的背景最为相似。
    吕岷是不讨正房喜欢的庶出长子,而吕益是被整个家族忽视的染病末子,二人都是在备受冷落之中渐渐长大。
    在旧法尚在实施的那几年,吕岷的生意一直不见起色,日子也过得颇为拮据。每逢过年相聚的时候,总有些抬不起头来,所以总是站在角落,和同样坐在角落的吕益遥遥相望。
    新法实施,吕岷那边不需要王琛的粮食生意关照了之后,便渐渐少了往来。即使逢年过节也不回本家了。
    纱帐后是烟雾缭绕,吕岷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吕益在不远处看着,他未曾察觉。
    “这位客官,请问需要丫头伺候吗?”小厮上来询问。
    “不必了。”吕益掩了掩口鼻,他觉得烟味令他恶心。
    人和人的心思总不尽相同,他吕益想要的,未必是吕岷想要的。而吕岷现在的生活,也不是吕益所能理解的。他原以为吕岷会和他一样在风起之时,好风凭借力。他原以为吕岷也和他一样憋了一腔抱负,期待有一天能抢班夺/权。
    但……没想到他过着这样的生活。
    吕岷搂着丫头耳语了几句,丫头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嬉笑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吞云吐雾了起来,把丫头忘在了一边。
    吕益不在乎什么道德不道德,君子不君子。吕岷靡靡的行为在他看来,并非是道德低下或者行为错误,只是……没有用罢了。
    这样的人,不能打点好生意,也不能成为他事业的助力。非但没有帮助,反而可能是个累赘。
    累赘的话,还是早日除掉的好。吕益想。
    谣言被传了十几天,跟踪私盐贩子的几个下人来报告消息说,现在那些盐贩都急着把手里的盐出手,但又怕被查到,如热锅上的蚂蚁。
    吕益见敲敲打打的差不多了之后,又放出了外地盐商来收盐的消息。
    一时间,急着脱手的私盐贩子全部自投罗网,纷纷来找那个所谓的外地盐商。
    其中一个私盐贩子说他的存量很大,并且即日可取货,这想必应该是与吕岷有关的。因为只有吕岷在莱州有可以存放大批私盐的仓库,其他的盐贩几乎都要从外县调集。
    吕益跟着盐贩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仓库,那人开门让他进去,他便进去了。
    仓库里一片漆黑,连顶上的天窗都没有,也不点蜡。吕益刚想问盐在哪里,却只听到“哐当”一声,门在他身后被锁了起来。
    显然是被人设计了一道。
    那人应该是猜到了,这段时间在市面上流传的谣言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而放出这些谣言的人张开了大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索性将计就计,将他引到了这个仓库里囚禁起来。那人很可能是把他当作稽查私盐的钦差了。
    但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有这么果决的手段呢?那人和吕岷有没有关系呢?
    吕益甚至希望这是吕岷在暗中调兵,若吕岷有这个心机的话,倒也不至于太没用。
    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看出这是一个草料的仓库,成捆的草料错乱地堆放着,最高的地方已经堆积到了天顶。
    不是私盐的仓库,有点令人失望。不过草料倒是好烧得很。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了,他在被套上麻袋的最后一刻,看见外面天已经黑了。
    “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何必那么猜忌?”吕益的声音依旧如常,“我不过是想捡个便宜而已。”
    “捡便宜?”有人应话了,“先是散布朝廷要严查私盐的消息,然后逼我们低价出手吗?”
    “倒也不全是……”吕益好像卖了个关子一般,“朝廷要查,我就来收,一买一卖,不是正好吗?”
    “我才不相信你不是朝廷派来的,否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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