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采购事宜早在小年之前便颁发了下来,通常是小年之前采购一批,大年之前再采购一大批。为何近年如此之慢?”
    许白也不太明白这个中缘由,他写信去催过去问过,但信函无一例外地全部石沉大海,没有回信。他曾想回都城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罗叔又劝他说,新官上任,不好离职。
    “佟掌柜且不要着急。今年中原水灾,东南干旱,想必朝廷是为了节省开支而取消了小年的采购罢。”许白猜测,“也可能是因为新帝登基,守孝三年,不好大铺大摆,只得节约了罢。”
    佟掌柜咽了口气,勉强接受了这个指示,“若是朝廷的采办事宜下来了,请许掌柜务必交给这边来办。”
    “这是自然,自然。”许白送走了佟掌柜之后,罗叔喊他吃饭。
    桌上除了猪鱼等荤腥,有饺子,还有麻糖。不知怎么的,许白想起了幼年跟锟金和张玉四处颠簸时候,锟金拿着糖逗他的事。想起锟金便想起了锟金的死,他摩挲着那半块玉佩,不知李执是怎么得到的。
    监视李执的人来了信儿,说当年李执随王琛的小老婆回来的时候,不晓得跟那妇人家说了些什么。妇人回来之后便对李执颇为信任,还举荐他为王琛做事,在粮铺那边混得如鱼得水。
    “那便是个机灵的角色了。”许白捻起了麻糖含在嘴里。即使长大了,他还是喜欢吃糖,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忌讳。只是他不知道,他唇红齿白,伸出细幼的舌头将麻糖上的芝麻舔了舔的时候,那下人盯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小腹一紧。
    “还有些其他的举动没有?”许白又问。
    下人忙回过神来,“还有就是……据说李执每个月总会消失五到七天,说是要修行,参道,知天命。大概是炼丹修仙那档子的事儿。”
    “原来还有这个典故?”许白舔了舔麻糖拉扯出来的细丝,顺便舔了舔手上沾着的糖屑“那王掌柜也就准了他每月修行的那么几天?”
    下人又看呆了,顾不上回答许白的话,一直只盯着他的舌尖和手指。结果罗叔在下人屁股后面踹了一脚,直接将人踹得趴到了地上。
    “还有话说没有?没有就下去!”罗叔挥了挥袖子,让下人滚下去。
    下人急忙收回眼睛,走到门口又禁不住偷偷瞥了两眼。
    “你也适当注意着点儿,”罗叔咳嗽了两声,“跟下人对话的时候不要吃东西。”
    许白示意将碗碟撤下去,说回李执的话,“我总觉得那个李执不是个寻常人物。当初虽说我把他救了,带进吕家来的,但若他有半点对少爷不利的心思,我肯定第一个不饶他。”
    “你莫想这么多,只需管好你手里的事。”罗叔道:“今年朝廷的岁末采办莫不是不给吕家了?这不正常啊……”
    可能有些变故悄无声息地已经发生了,只是诸人都未察觉罢了。
    、43 抄家
    过了小年之后,寻常人家开始一样一样地做着过年的准备。祭灶神、杀猪杀鸡、蒸枣花、粘糖瓜……罗叔想在腊月的二十八的时候回家过年,于是这边的宅子便只有许白和几个下人了。
    下人们多少也有些心不在焉,有家室的惦记着家里的老婆孩子,没娶亲的想回去陪父母尽个孝。但都走了,宅子便空空荡荡的,连起食饮居都成了问题,许白只好让他们轮着回乡,并发了一大笔钱作车马之用。
    他自己无处可回,成了始终留守在这里的最孤单的一个了。
    腊月二十八,罗叔正在做着回家的准备,他家的婆娘来了封信,要他买些杂七杂八的年货回去。罗叔一边抱怨,一边有差人去准备,心里乐开了花。
    到了傍晚,未等罗叔的马车离去,窗外却隐约看见火把在晃动,且越来越亮,越走越近。
    “许少爷,别来无恙啊?”走进门来的是卢翰礼,腊月二十八,将近过年的日子,他却是一身官服打扮。
    “怎么了,这是……”担了一身年货的罗叔硬生生地被堵在了门口,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于是一脚强跨出门去,不想那么多,先逃了再说。
    罗叔跨出门的膝盖被卢翰礼顶了回来,“别那么急着走嘛……”待许白披着衣服出来的时候,他一声令下:“都封起来!”
    只见卢翰礼身后涌上来的官兵手持封条,开始往宅子里所有的门和窗户上贴。
    “卢公子,此番来者不善啊?怎么这么大手笔?”许白看着他们来势汹汹的架势,心里一惊。卢翰礼这次事前未透露一点儿风声,来了便直接封门堵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奉他爹卢尚坤的命令。如果卢尚坤胆敢这么大张声势地在除夕夜前夕抓人,那么就证明他不是偷偷摸摸,小打小闹,而是……执行公务?
    许白看了看盖着余杭知府大红官印的封条,又看了一眼卢翰礼一脸自得的态度。
    待官兵们将宅子里的大小物什全部贴了封条,回来禀报的时候,卢翰礼开口了。言语之间不复第一次谈话时那平等的态度,变得高高在上起来,“那就请许掌柜跟我们走一趟了?”
    许白甩了一下上前来准备绑起他的官兵们,“走一趟可以,但要把话说清楚,你查封了绸庄,又抓走了我这个大掌柜,所谓何事?”
    卢翰礼笑道:“许老弟还有所不知,你背后的靠山,吕家……已经被抄家啦!”
    “什么?”许白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罗叔听闻之后直接扔掉了手里七七八八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许白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吕家,被清轩帝,抄家啦!”卢翰礼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仿佛等着看他大惊失色的样子一般,嘴角还带着笑意,“皇帝罢免了吕文殊的官职,将吕家本府和别府,都城的五家钱引铺全部查封了。我们这边也是奉命行事,查抄全部家产。大概余杭和江陵的四十二家绸庄和二十六家钱引铺子今晚会全部被贴上封条,一个都别想逃。”他又看了眼罗叔,“罗叔你老人家还没走真是好运气,否则我还要去你老家抓人,这大过年的,多晦气。”
    卢翰礼一直憋着当初被摆了一道的怨气,此次借此机会来抓人,特别是将罗叔堵在门里,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一夜之间,天崩地裂。在朝廷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吕家被抄家,家眷仆人纷纷被押送监牢待审。卢翰礼没在押人方面过于盛气凌人,只象征性地绑了许白和罗叔的双手,还在绑着的双手上盖了块帕子,然后将人押走了。至于家仆和下人,遣散的遣散,关押的关押。
    宅子里的人全部被清空之后,天色破晓,东边隐隐透出些红色的光线来,穿过厚厚云层。从小年开始,连下了几天的鹅毛大雪,停了。
    关门之后,最后两张封条被交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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