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戏?厉燃眉一皱。
    又要拍吻戏?之前拍过的意思啰?
    我去,我怎么不知道?厉燃只感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哈哈哈哈,可不止吻戏,按照这个剧情发展,导演会很快安排床戏吧。毕竟段端和萌萌的cp感太强了,以后播出了绝对是超有观众缘。”
    厉燃无声地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嘴角有点僵。
    段端被这议论闹了个脸红:“这得看导演,别老瞎起哄。”
    “怎么叫瞎起哄呢,你们以后可就靠着这戏份红啊,苟富贵莫相忘啊~”
    “你们说我倒是没什么,萌萌这还没男朋友呢......老说cp吻戏的...还床戏呢!”段端为阮萌说话。
    但是阮萌现在哪里有心思回应他们的调侃,她满脑子只有刚刚那个仓促又随便的见面,而她近二十年来思念憧憬的人,就在刚刚,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做贤妻,抱着另一个小男孩做好妈妈,所以她到底是算什么呢?莫子鱼还记得生过她吗?
    “哟哟哟,还挺绅士,萌萌,段端帮你说话了!”周围人又起哄。
    阮萌被强制拉回现实。
    但是厉燃能看到她眼里泛起的红血丝还有那竭力克制哭腔的呼吸。
    阮萌迅速收回眼眶中的泪,露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不就是吻戏嘛?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什么戏我都能拍。”
    厉燃突然就忘了继续吃醋。他不能总是意气用事,现在阮萌是起步阶段,要是都依着他厉燃的性子,阮萌以后是别想和男演员有亲密戏的了。可是他不是导演,他现在不是阮萌的任何人,他不能束缚住阮萌的手脚。
    后来酒席按照寻常套路进行,众人开开心心吃吃喝喝,阮萌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我去一下洗手间啊。”阮萌起身的时候礼貌的对桌上其他人说。
    她走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厉燃的肩膀,笑着示意他不用跟来,自己没事。
    越说她没事,越装得像是个没事人,就越是有事儿。
    阮萌去了洗手间,拿了卸妆和补妆的东西,准备到随便一个隔间里闷头哭一场,然后补好妆,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走出去。
    阮萌名句摘录:哭一场,走出来我还是一条好汉!
    她等在一个隔间门前,听着里面冲刷而过的水声,啪得一声锁解开,门一拉。
    莫子鱼双眼红肿未退,又再次看到阮萌,惊得愣在原地,腿软得想往后退。
    阮萌也一样慌乱,连忙转背仰头,逼回眼泪。
    卫生间里那一分钟的时间里,静得什么都不存在。阮萌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逃避一般地背对着她。
    “萌萌.......”莫子鱼开口的时候,声音很虚弱。
    阮萌吸了下鼻子,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是我。你还认得我吗?妈妈......”
    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我也会担心你,不知道你在哪里。
    妈妈,我之前从来不信,不信你真的和别人跑了,不相信你会和别人成立一个新的家庭。
    妈妈,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你真的已经不要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莫子鱼一连说了叁个对不起,而阮萌背对着她,看不到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每说一次,心里愧疚就更重一层的自责神情......
    “不用说对不起,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阮志成对我可好了。阮志成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他让我活到现在的。没有你我也能长到这么大,你不用歉疚。妈妈,没关系,我不会跟导演,跟豆豆多说一句,你是导演的妻子,你是豆豆的妈妈。我不会,不会来打扰你的。”
    “萌萌,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很想你。”
    阮萌始终没有转过背,皱着脸哭得撕心裂肺,可就是不让自己吭声。
    “您不用想我了。真的,都过去了。当年,我也希望您能选择更好的生活,我放您走的。所以,没事儿的话,我,我走了......”阮萌说完,匆匆往外跑,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但是在莫子鱼面前,她连大哭都不愿意,那样太不酷了,太小孩子气了,既然她早就和自己没关系了,二十年来,来法定探视权都没来行使过一次,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场合徒增伤感呢?
    她阮萌不是靠着伤感矫情长大的。
    阮萌低头跑出洗手间,砰得一声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一看,瞬间撇下了嘴角:
    “厉燃.......”
    “我在。”厉燃没多说什么,伸手揉了揉阮萌的头。
    “萌萌,萌萌,妈妈.....妈妈才知道阮志成最近遇到的事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地方?缺钱用吗,妈妈可以给你......”莫子鱼跟在阮萌后面,失魂落魄又有点语无伦次,刚刚在门口还端庄的脸此刻全是狼狈的泪痕。
    “没什么困难的地方,妈妈。”阮萌用手把眼泪一颗一颗地擦干。她看着厉燃,突然笑了出来。
    “虽然阮志成现在还是没有孙导演有钱,但是我已经长大了,他有我。他现在有夏阿姨,从小夏阿姨就对我好,对他好,我们一家人也过得很幸福。另外,”阮萌侧过头,看着厉燃,笑得甜蜜:“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叫厉燃。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厉燃:!
    厉燃的表情变了,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惊讶。
    这炮友转变太快了吧。
    “他对我也特别特别好,他没有很多钱,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得像个公主。我要和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们会过平凡的日子,会享受平凡的幸福,我的梦想和他比起来,一点儿也不重要。他就是我面对生活,所有的底气。”阮萌说着说着,还是笑了。
    那个笑好纯粹,没有伤感,没有倔强,没有任性,是单纯的,开心的,憧憬的,太容易让人相信,她其实如此幸福。
    她握住厉燃的手,紧了紧。
    厉燃配合地看着眼前目带疑问的莫子鱼,坚定一笑:“是的。我们会结婚的。”
    所以,你看啊,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什么都不缺。
    我已经不需要您了。
    我对您所有的思念,都可以在看到您过得很好的那一刻起全部收回。
    不用为我担心,在您选择离开的那个晚上,我就知道,哪怕有一天我再与您相逢,我也不能原谅您了。就像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当初的无能和对您的牵绊......
    没关系,我过去现在未来一直一直,都会很幸福的。
    阮萌坐在厉燃的车里,自己扣上了安全带,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她才想起,自己竟然当着莫子鱼的面,说她要和厉燃结婚!!!!
    怎么会想到这么说!
    妈呀,不会把厉燃吓到吧。
    厉燃心潮澎湃,他握住方向盘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刚阮萌说过的话:“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叫厉燃。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结婚。
    厉燃忍不住从心底里笑了起来。
    “那个......”阮萌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刚刚说我们结婚......我...”
    厉燃转过头,眼底里都是笑,他觉得幸福就是此刻,怎么都掩盖不住内心那捧被阮萌凿开的土,静待着心房里被播下种子,等着它开花结果,而快要叁十岁的他,此刻就是个雀跃的孩子,兴奋无比。
    “我是不是演得很好?就跟真的一样?”
    阮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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