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理所当然,李承乾却不置可否。
    明显,如果老房的老婆真的是悍妇的话,老房不可能保有上青楼的权力。反正都不允许纳妾了,再撕破点脸皮,不许逛青楼算什么大事。
    不过既然依旧还有“喝醋夫人”的故事,只能说明,自家老爹往老房家里送的两个人,估计不是探子,就是探子了。房玄龄公然拒绝就是违命,所以只能搬出房夫人当门神,让小鬼不得进门。就是闺誉受损了点,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嘛!
    想到这层因素的李承乾也不点破,而是指着曲艺阁一方的雅间问房玄龄:“房相,孤准备在这里设立单间,到时候除了王公以外,还会留下几个位置。虽说胡商什么的跟王公坐在一层有失体统,可只要孤给他们一些补偿,估计他们也不会介意吧。”
    房玄龄点了点头:“高啊,为了这几个空位置,老夫敢肯定,就算是破家,都有想要坐进来的人。殿下就算是卖这几个位置,也能赚不少钱。”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这么痛快,就算你不说,他也能猜准你这么做的道理。
    从长安城征辟过来的工匠,已经开始施工了。原本的大阶梯样场子,被李承乾彻底废弃。这么明显的分层,怎么能容纳更多的人?至于觉得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是二班的人,就掏钱买最前面的位置呗。
    反正阶梯状教室一般的坐席,李承乾准备打造成后密前疏的样子,跟后世的大学课堂一般无二。
    至于戏台子,全部拆掉,只留下一小块展示珍宝的拍卖台,和一层用来安置护卫的地方就好。毕竟不管卖什么东西,都需要包装。一队武装到了牙齿的军士站在台下,台上正在拍卖的,哪怕是一块石头,也是珍宝了!
    “殿下,您虽然要打开那些胡商的腰包,却不能把前排的位置明显的卖给他们。既然这次拍卖会要招待王公大臣,前排的位置就只能安排给他们。脸面啊!若是您真的给胡商安排了位置,会被人指责的!”
    听了房玄龄的劝告,李承乾才想起这不是后世,而是大唐。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在大唐境内,唐人就高于一切,身在大唐,用不着给外国人任何的脸面。在自己的地盘还被人蹬鼻子上脸,才是可悲。
    “房相放心,孤记下了。”
    身边跟着一个房玄龄就是有用,后世的思维很多地方都会犯错,指望于泰能提点建议,不如指望尉迟恭能变白。
    虽然这一次皇帝会帮着演戏,但李承乾并没有隐瞒,而是把真相告诉了房玄龄。
    得知真相后,房玄龄哈哈大笑,拱手道:“太子放心,到时候老夫一定会上表弹劾你的!”
    李承乾也是哈哈大笑,如果计划顺利,没准儿自己真的会被百官弹劾了。
    长安城里的工匠虽然少,大量都被调到渭水工地去了,可工作的速度却不满。
    没等时间进入九月中旬,他们就完成了对曲艺阁的改造。
    当改造完成后,曲艺阁的牌子被于泰一脚蹬下去,在周围“街坊邻居”的期待中,换上了“皇家拍卖场”的名字。
    这就很嚣张了,要知道没人敢挂“皇家”的名头,就连那些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公主,也不敢打着皇家的名头做事,一旦这么做了,进宗正府都是轻的。
    能这么干的这个世间不外乎两个人,而那个小的,也得掂量掂量以后才能这么干。
    李承乾这次用不着掂量,他就没打算把拍卖场做成一锤子买卖。只要有拍卖场在,单抽成就能获得稳定的收入。口碑打出去后,别的地方盖一百个拍卖场,也顶不住“皇家”这个招牌的影响力。
    皇家拍卖场落成,立刻就有很多弹劾太子胡作非为的奏折送进了中书省。
    房玄龄才是接触这些奏折的关键人物,看到弹劾太子的奏章,他呵呵一笑,就扔到小车上。小车上满满的公文,都是要送去焚烧的。
    他已经知道这是太子和皇帝都要做的事儿,自然不会把奏折送到皇帝案头,做这多此一举的事儿。当然,如果事关重大,他也不会擅专,而是请皇帝定夺,遇到实在紧急的事儿,觉不睡都会叩阙。这才是当宰相的合格标准,也是老房能够稳坐朝堂这条流水中央,屹然不动的根本原因。
    分的出进退,才是臣子的核心必备。
    黎达海就很分得清进退,所以他成功从一个小酒坊的掌柜,变成了东宫外部商队的大管事。这个位置虽然就是一个空头的职位,可黎达海却像被封王了一样兴奋。
    “殿下,您交给老奴的琉璃,老奴已经分发给商队,派他们先一步出长安了。就算入冬,他们也能在大雪封路之前赶到边关。明年开春,长安城里的胡商前脚刚走,他们就能出关了。您放心,商队的领头都是老奴家里的人手,有一人携宝潜逃,老奴都愿意担着干系!”
    站在李承乾的面前,黎达海恨不得把上半身给戳到地里去。
    挥挥手让他起来,李承乾无所谓道:“没关系,就算有人跑了孤也不在意。反正过个三五年,怀抱琉璃的那些人就会发现,他们视若珍宝的宝贝,连瓷器的价值都比不上了。黎达海,孤也不是亏待手下的人,记得你大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小儿子却还只是七八岁是吧。”
    听太子这么问,黎达海立刻回答道:“是的,太子殿下!”
    “那就准备准备,跟你小儿子分家吧。改姓倒不必,等明年学院开学,孤会做主让他进学院学习,学完后,最差也能得个小吏的位置,你....”
    话说不下去,因为黎达海已经跪倒在地,把脑门都磕出血来了。
    经商者,其人及其子嗣都不得为官,这是铁律。
    一人入商,全家丢脸。这在大唐的国土上,已经是不宣于令的规则。
    只要自己的血脉能够当官,黎达海才不在意分不分家,如果可能,立刻跟小儿子送到别人家,跟别人姓都可以。因为这是唯一能让孩子有机会撇干净商人子弟的办法。
    “起来吧,没看太子殿下很着急?难道你要殿下坏规矩,亲自扶你?”
    刚进门的阎立本刚说完话,黎达海就站了起来,虽然人晕乎乎的,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拱拱手,阎立本松了一口气道:“殿下,下官已经把差事交卸清楚了。只是,下官想逾越的问一下,陛下要干什么?”
    阎立本那个隐秘的火窑,制作了大量的琉璃饰品,李承乾砸烂了那些普通的,越是浮夸的造型,他越喜欢。皇帝掺进火窑的两个工匠,可没有一直做间谍的事儿,出自他们手的图样,就算是最简单的,第一眼也会被那种雍容华贵给震慑到。
    好人才啊!
    于是李承乾很干脆的就把阎立本窑长的位置去了,交给了其中一人。
    既然皇帝老爹觉得这是个要害部门,想要掌控,那就由得他去。
    拍拍阎立本的后背,李承乾笑道:“这事儿关系到外人,所以告诉你也没什么。”
    坐到椅子上,给阎立本倒了一杯茶,让他受宠若惊。
    喝了一口茶水后,李承乾才说:“父皇想要挣钱啊!咱们的目标是长安的这群肥羊,父皇就厉害了,他不好意思跟孤抢猎物,所以盯准了还没进入大唐的肥羊,甚至是各族的贵族。孤只是往高丽、西突厥派遣了两个商队,携带的琉璃器为了不打击市场,都是质量差的残次品。
    等父皇他接手了火窑,你看着,他不狠狠的伸手到国门外抓一大把回来才是怪事。孤的商队能运多少东西?要知道,开春以后,朝廷就要调换边防的将领了啊!”
    想想出京的队伍能携带的数量,阎立本打了一个寒颤。这么多的琉璃流出去,那带来的财富将会是令人难以想象的。至于军队经商,是不可能的,但是军队结伴大唐的商队,帮着带点东西,那不叫个事儿。
    “想不到陛下居然这么狠。”
    话说出口,阎立本就立刻捂住了嘴巴,生怕被人听到。
    背后谈论皇帝的不是,哪怕是国公都得担心一下。
    看了一眼杯弓蛇影的阎立本,李承乾就叹气。皇帝没事儿整什么百骑司啊,就连这老实人都被吓得够呛。
    喝完两杯茶,李承乾就站起身,扭了扭屁股,准备回长安。
    火窑虽然交给皇帝的人手把控了,但是研究却不会停止。虽然现在做出来最纯净的玻璃,都有杂质,透明度还差,但这么早就开始研究,总能把无色透明玻璃研究出来的。到时候学院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的,怎么也比纸糊着的强。也免得自己要学东宫有薄兽皮蒙窗户,被老先生们集体斥责为败家子。
    败家子这个称呼很不错,至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自己就是败家子了。
    一个拿着皇家秘藏出去售卖的太子,不被指责成为皇家败家子,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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