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这下总算有了几分信心。
    沈沅钰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又派人去喊张宏进来。
    不大一会儿,金灵就领了张宏来到花厅。张宏给沈沅钰见了礼,沈沅钰让他坐了,和声问道:“张宏,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上次张宏为了保护沈沅钰受伤着实不轻。
    张宏道:“多谢小姐关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小姐给咱们找来最好的大夫医治,又用最好的伤药,死去的兄弟小姐又给予了家人重重的抚恤,兄弟们如今都对小姐万分感念。”要知道那时候部曲的地位介于奴隶和平民之间,若不是沈沅钰出面,正经的大夫都不愿意给他们看病。他们平日里被人歧视惯了,沈沅钰这样的千金小姐竟然纡尊降贵亲自去探视慰问他们,这些都是粗豪的汉子,不由全都生了为沈沅钰效死命的心思。
    沈沅钰道:“你们出生入死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出钱出力为你们治病也是应当。这个不必再提。”
    她看了张宏一眼,又道:“张宏,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差事要你去做,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情十分危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你愿不愿意去?”
    张宏道:“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张宏这条性命早就是小姐的了,小姐就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张宏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沈沅钰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把司州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要你挑选十个武功最高的高手,星夜启程去当阳城保护老爷,万一当阳城被攻破了,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老爷回到建康,你们能做到吗?”人太多并不起什么作用,所以沈沅钰就只让他带十个武功最好的人去。
    张宏当机立断道:“救援老爷,责无旁贷,小的这就下去安排。”沈沅钰想了想,又叫宝珠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了张宏,“这个你拿着,也许在路上有用。若是用不上,等事情完了就和你的兄弟们分了吧,算是我给你们的酬劳。”张宏推辞了几次,见沈沅钰态度十分坚决,这才收了。
    张宏下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就挑了十个武功最高的护卫出来,请人向沈沅钰报了,沈沅钰亲自带着宝珠和金灵到下人们住的裙房查看,见这十个汉子人人都是一脸精悍,显然个个武功高强,沈沅钰十分满意,叫人置办了席面,亲自给他们送行,傍晚之前就将他们送出了沈府。
    沈昀的身边不是没人保护,可惟其如此,沈沅钰才能安心。她能为沈昀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做完了这一切,除了密切关注司州的局势,剩下的,唯有焦急的等待。
    当阳城。
    庾璟年立在城门之上,遥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旌旗。他的身边站着大老爷沈昀。
    沈昀无论在什么时候,衣衫之上总是一尘不染,仿若谪仙。
    庾璟年道:“据探子回报,此次北魏军步骑共有十余万人,看情形,这一次来的是黑骑军的主力。段光还真是看得起咱们!”黑骑军是段光一手操练出来的,一直在北方和骁勇善战的契丹作战,能够把契丹打服,可见其厉害之处。黑骑军说是北魏最骁勇善战的军队也不为过。
    沈昀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庾璟年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是方今名士,讲究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虽然大军压境,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紧张或担心的神色。
    沈昀道:“这次段光率军南下对付的本不是咱们!咱们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轻描淡写间就道出了真相。还真是一针见血。
    这一点其实庾璟年也知道的很清楚。旻文太子率兵攻略晋州,斩杀晋州都督宇文宝,北魏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拓跋欢无奈之下只得抽调黑骑军南下,以抵御旻文太子的攻势。而此时正好司州有这样一场战役,段光取道司州,目的就是想趁机荡平大晋入侵的兵力,显而易见,段光对大晋的军队十分轻视。
    庾璟年握紧了拳头:“我会让段光为轻视我大晋的军队而付出代价的。”
    沈昀却道:“晋州军情紧急,当阳之战,段光必定会速战速决,这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庾璟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沈沅钰。淡然劝道:“沈先生,本将守土有责,你却没有跟着赴死的必要!趁着现在敌人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不然战事一起,刀剑无眼,本将手中兵马不多,恐怕难以保护你周全。”
    沈昀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沈家世受皇恩,如今大军逼近城下,正是我辈报效国家的时候,怎能一走了之!”
    庾璟年微微一笑,他心里很清楚,沈昀不是不想走,为了筹集粮草,沈昀带了不少沈氏族人前来当阳城,还有不少已经分散到下面的村镇中去了,他自己走得容易,要把沈氏族人全部召集起来再带走可就难上加难了。若他就这么扔下族人自己一走了之,不要说当宗子,日后就是在沈氏一族中立足都难了。
    所以沈昀是绝对不能走的。
    庾璟年微微一笑,豪气干云地道:“既然如此,就让咱们一块儿见识见识北魏大名鼎鼎的黑旗军是不是生得三头六臂!”
    沈沅钰早早起来,看见外面的天空十分昏暗。
    沈沅钰招呼丫鬟上前将帷帐拉起勾好,见前来伺候的是宝珠,就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宝珠道:“卯时二刻。小姐您昨天睡得晚,时辰还早,您再睡一会儿吧!”
    沈沅钰揉着自己的眉心,只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父亲在前线生死未卜,她又怎么能睡得着。“不睡了,扶我起来梳洗吧。”
    宝珠知道沈沅钰心情不好,不敢再劝,就侍候沈沅钰起身梳洗。沈沅钰问她:“昨天值夜的是你吗?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宝珠一边扶着她在梳妆台前坐好,一边道:“奴婢的伤本来就是皮外伤,小姐体恤奴婢,让奴婢养了这么多天,早就不碍事了。”
    沈沅钰点了点头。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小丫鬟端着一个盛了热水的铜盆走了进来,她瑟缩着身子,一进门就道:“小姐,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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