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容在含元殿里住了这么久,太后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一时之间只吓得全身簌簌发抖,“太后娘娘,臣女不是故意的!”她正想实话实说,把庾璟年约她到小花园的事情说出来,猛然之间看见庾璟年两道寒若冰雪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目光中的寒意差点儿将她冻毙了。
    她心中一动,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这样:“臣女听说那小院子里的牡丹花开了,一时好奇,就想去看个新鲜,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失足落水!”说毕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太后的目光在庾璟年、郗杰和木秀容的身上转来转去。木秀容只是她的一个远方亲戚,而庾璟年和郗杰却是她至亲的亲人,自然有所取舍。
    太后道:“你们两个不要再争了,这件事哀家会替你们处理好的!”说到这里就是脸色一沉:“来人呢,将这个贱婢给我拖出去,白绫、鸩酒和匕首,任她选一样吧。”竟是为了保全两兄弟的感情,不惜牺牲木秀容的性命。太后想起此女甘为庾璟年的妾室,本来就不是什么尊重的人,这次落水,说不定就是见庾璟年对她不理不睬,这才变换了目标,故意引诱郗杰的,所以对她再也没有怜惜之心。
    郗杰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庾璟年却是铁石心肠,他本来是想设计把此女送给郗杰,若是此女被赐死了,也一样能解决问题,他倒是无所谓的。
    木秀容吓坏了,没想到前几天还对她和颜悦色的老太太,说变脸就变脸,一眨眼就要把她给赐死。立刻大哭着喊道:“太后饶命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太后又岂是随便就会改变主意的人,大声道:“拖下去,把她拖下去。”就有两个粗壮的嬷嬷来到殿上,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殿外拖去。
    木秀容见太后不肯赦免她,大急,连忙叫道:“大将军救我!郗公子救我!”这关键的时刻,竟然把庾璟年和郗杰一块叫了出来。
    庾璟年面皮一抽,暗想此女还真够不要脸的。他面上冷若冰霜,别过头去,只当做没听见。
    郗杰却是个惜花怜花之人,觉得木秀容罪不至死,甚是可怜,连忙大喊了一声:“太后娘娘且慢!”
    太后眉头一皱:“你待怎地?”那两名嬷嬷见郗杰出面求情,便停住了手。木秀容将郗杰当做自己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急忙使尽浑身解数向他放电。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是电流涌动。
    郗杰见她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更是怜惜。连忙对着庾璟年拱拱手道:“安仁哥,今天这事儿,是弟弟孟浪了,不过弟弟确实不知木姑娘乃是太后娘娘赐予你的小妾,冒犯之处,还请你见谅!”
    庾璟年哼了一声,见他当众道歉,到底缓和了过来。道:“此女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到底不能再入我的府中了,要怎么处置,你和皇祖母决定就是了。”
    郗杰道:“事已至此,就请安仁哥将此女赠与我如何。我抢了安仁哥的爱妾,虽然不是故意,但毕竟亏欠了哥哥,来日我必登门致歉。到时候我一定找个比木姑娘姿容更胜一筹的女子送予哥哥,如何?咱们兄弟之间相互赠妾,不但不会被人笑话,说不定可以传为一段佳话呢!”这个时代,送个小妾出去,就像送一匹马,送一把宝剑一样,没人会觉得有什么!
    庾璟年假作不舍,犹豫了一下道:“罢了,事已至此,既然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便也不怪你!这木姑娘,就当是为兄赠予你的礼物吧!”
    太后见两人这么快倒是自动和解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木秀容却是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大将军,谢郗公子。”两人已经说清楚了,庾将年把自己送给了郗杰作妾,那么,太后也不能再杀掉自己了吧!
    抓着木秀容的两位嬷嬷就看向郗太后。太后摆摆手道:“既如此,你们放开她!”两位嬷嬷这才放开木秀容行礼退下。
    木秀容连连磕头:“谢太后不杀之恩!”
    太后道:“既然阿年将你送予了杰哥为妾,含元殿你也不能再住了,这便收拾收拾跟着杰哥回去吧。”
    等郗杰和庾璟年并肩走出皇宫,他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样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就变成他的小妾了呢。
    郗杰一脸歉然道:“安仁哥,这次是兄弟对不住你,我一定派人搜罗一位顶级美女转赠于你!”他喜欢美人,便觉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见庾璟年这么大方,将这样一个绝色美人送给了自己,真是太够朋友了!
    庾璟年回头看了一眼,如今木秀容正坐在一乘小小的粉轿之中,由几个宫人抬着,她的丫鬟抱着一个包袱走在轿旁。一乘粉轿抬进府里,这正是纳妾的仪式,庾璟年嘴角一丝畅快的笑容。
    木秀容这个麻烦总算解决了,顺便帮着阿钰报了一箭之仇,回家去可得让她好好报答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更加愉悦了。
    庾璟年就拍了拍郗杰的肩膀:“咱们两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呢!这是我心甘情愿送予你的,你不必想那么多。不过这木姑娘怎也是太后的远亲,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日后你也要好好待她。”
    郗杰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木姑娘的。”就冲着木秀容那般绝美的颜色,也不能辜负她不是。
    庾璟年又道:“替我找寻绝色美人儿什么的,也不用着急!”他可对沈沅钰许了不纳妾的承诺呢,若非直接拒绝显得太奇怪,他早就一口拒绝了。“悠着点儿来,哥哥不着急的。”
    郗杰连连点头,觉得庾璟年真是太够意思了。
    庾璟年办完了这件大事,兴兴头头地回了蘅芜苑。也不叫下人通报,直接就掀帘子进了上房,就见沈沅钰正坐在窗户底下,拿着一个荷包在那里穿针引线。要说沈沅钰人是极聪明的,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每一样都略懂,唯独这时代女人应该精通的女红,她是实在拿不出手。她既不愿学,也似乎没有那个天赋。
    到现在庾璟年身上的中衣、亵衣、袜子,甚至荷包、香囊、扇套,都是出自彩鸾彩凤之手——之前这些都是凌雪和寒梅在做的,沈沅钰嫁过来之后,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夫君穿着对他有想法的女人绣的衣裳,因此凌雪和寒梅为庾璟年绣东西她也从来不拦着,只是绣完了她就叫彩鸾收到一旁,从来不拿出来给庾璟年穿戴。
    她的这点儿小动作,庾璟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只是装作不知道。
    为了她绣工不好的事,庾璟年没少拿这个取笑她,沈沅钰也深深觉得身为一个这时代的模范妻子,丈夫身上一件自己绣的东西都没有,实在太过丢脸,因此这段时间,专门请了一个顶尖的绣娘做老师,一有空就穿针走线地在那里做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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