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庄,一座距离县城三十多里的山村。新一团的驻地就在于此。团部就设在一处四合院式的民房里?。
    李云龙盘腿坐在炕上,眯着眼花生就小酒,?别提有多滋润了。?
    一营长张大彪拿着刚收上来的花名册,给他汇报招兵情况?:“团长,根据地的老乡都挺支持咱们,报名参军的人超出了预期,各营人员缺额都补上还有富裕。”?
    李云龙本来心情不错,听了好消息就更美了。他端起酒碗:“招兵这事儿你办的不错,辛苦你了,来,闹俩口。”
    新一团政委空缺,原因是李云龙跟上任政委尿不到一个壶里,把人家给挤兑走了。
    副团长也空缺,八路军缺乏军事干部,真要有军事人才,也犯不着配给李云龙打下手。
    张大彪担任一营长,李云龙用的顺手,往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交给他。
    这一声“辛苦”倒也是张大彪应得的。
    ?他接过酒碗仰起脖子一口就干了,完了一抹嘴还说一声爽——解馋了。
    李云龙顿时急了:“唉唉唉,你个兔崽子,喝一口就行了,咋心眼那么实呢,都给我喝了?”?
    张大彪小小的打了个酒嗝,奉上一张笑脸:“团长,您不总教育我们,做人要实在嘛!”
    “那你也不能太实在,你听不出来哪是客气话啊!”
    “团长,我脑子笨。”
    ?就像张大彪知道他的老上级是什么性格,李云龙也知道张大彪是个什么人:“你小子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警告了一句,他的脸变得忒快,把酒碗满上,嘿嘿一笑:“照说你表现的不错,是该赏两口,给。”
    ?张大彪就像光棍儿见着了新媳妇,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接过酒碗又一口干了。??
    即便是嗜酒之人,这样急切也是少见。?当然,这和八路军条件艰苦,张大彪很难闹口酒解馋也有原因。
    全团也就李云龙这儿常有酒,但没几个人敢从虎口里抢食。除非老虎高兴了赏两口。
    两碗酒下肚算是解馋了,张大彪终于想起一件他几乎忘了的小事儿:“?团长,这回招兵三连的指导员王德胜还带回来个学生。
    那个学生是来投亲戚的,证件丢了,被伪军刁难。他们正好打炮楼,那个学生就跟过来了。想让咱们弄个良民证,再去投亲戚。
    他听说了团长的大名后,想见见您,您看?“
    “学生?练嘴皮子的白面秀才?”?李云龙把拨了壳的花生扔进嘴里,随意的询问。
    ?“是,吕文元说他挺能说的,说了一路,就差点跟王德胜拜把子了。”
    张大彪如实说道,“对了,刚才我还见了他,长得还挺俊,还真有点白面秀才的味道。”
    “有点意思,可老子是谁都能见的吗?”
    李云龙反问道。
    他自说自话:“不见,不见,老子可没心情跟一个秀才练嘴皮子。他要办理点屁事儿,让他们自己办就行,别烦老子。”
    是什么让李云龙如此拒绝呢?跟了他很长时间的张大彪能猜得一二。
    第一,书生秀才一类的人,李云龙一贯看不起。
    也是前两任政委让他有了这种看法,觉得秀才们除了说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这也违反纪律,那也违反纪律,就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本事。
    能靠一张嘴就把小鬼子打跑吗?
    如果还只是这样,那倒也不至于。重点是这秀才要搞了良民证,给鬼子当顺民。
    李云龙可能看得起这种人吗?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碗里倒上汾酒正要喝,李云龙发现张大彪还没有走:“怎么,还有事儿?”
    “团长,我觉得您还是见见吧,王德胜挺看重那白面秀才,您要是不见他,他该来烦您了。”
    张大彪顺手又递了个台阶:“再说了,这白面秀才就是心眼儿多点儿,没别的太大毛病。要是嫌他烦,随便两句话把他打发走了就行。”
    李云龙撇了一眼张大彪,端起的酒碗又放下了,给他个面子:“行了,那就把他叫进来,我也瞧一瞧到底有多俊。”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绝不会说怕了王德胜那张嘴。
    只是好奇,难道白面小秀才比他这个年轻时,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还要俊?
    呃……其实在某个方面,他也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在团部院里等着的袁晨铭状态比之前赶路时好多了。?吃饭喝水之余还弄了点清水洗漱了一番,别说,还真有点当年跟女友约会的样子。
    ?门口站岗的警卫员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似乎在想:这男的长得怪好看的,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袁晨铭习惯了被别人盯着看,以前是身边的女人太吸睛,引得别人注目。
    现在是因为这里注意个人形象的男人太少,在一帮糙老爷们当中,他就显得很帅了。
    当然他本身也有几分帅气,很容易勾到小姑娘,不然也不能有了“换衣袁”的外号。
    此刻,他哼着小曲儿,盯着院中榆树之上的麻雀,胡思乱想着。
    从哲学的角度很难解释,但是按照他看过的小说来划分,这就很容易解释了。
    他是天命之子,穿越到电视剧亮剑的世界里,然后大杀四方改变历史进程,取得巨大名望,左拥右抱,过上人生赢家的生活。
    就是人家的天命之子,都有外挂呀,系统呀。
    他什么也没有,就身上那点零碎。
    然后他用脑门儿去撞死敌人,达成大杀四方的目的?
    还是之前一开始畅想的比较合适。
    可要是李云龙见了他,觉得他是个人才,非要把他留下怎么办?
    这个邀请绝不能答应。
    主要是他受不了八路军这个苦,来到这儿吃的比他预想的好一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窝头硬的都喇嗓子,番薯野菜汤苦的让他都怀疑人生。唯一一点肉,比兰州拉面里面的还少。
    之前他第多少任来,呃……就是有一任体型富态的女友,肉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也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
    长在该长地方,她颇以为荣,专门穿低领的衣服拿来炫耀。长在不该长的地方,她就恨得想拿刀子拉掉。
    一吃饭就嚷嚷着减肥,可总管不住自己嘴,零食永远断不了。
    要他看,来这儿连吃上两个月,保准能把小肚子给饿没了。
    反正光这儿的伙食问题就够他受的,别说其他的问题了。
    正琢磨着,张大彪从屋里出来:“袁……对,袁晨铭,?团长在里屋,你自己进去吧。”
    ?他手头的事儿还多,转头就去忙了。?
    张大彪虽然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但有李云龙这颗珠玉在前,也显得不是那么突出了。
    袁晨铭径直往屋里走去。里屋的门没关,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炕上的李云龙。?
    李云龙中等个,浓眉大眼,鼻子两侧向下纵深着两条明显的纹路,远远的看起来如同脸上写了八路军的八字,一身军装颇为破旧,衣领上能看出有明显的黑渍。
    夭寿啦!还真的一模一样。
    ?是他看过的李云龙。
    他打量李云龙的时候,李云龙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个头挺高,剑眉星目,长得很英武,身上有股子文人气。衣服有点怪,但打扮的不错,是挺帅气的。
    ?李云龙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褒是贬的说了一句:“还真是个白面秀才。”
    一般说他长得帅的,袁晨铭都自动认为是在夸他,他也会谦虚一两句:“一般一般,?还说得过去。”?
    其实李云龙可不喜欢嘴皮子的秀才,赵刚刚见他的时候是个什么待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忘了这茬儿了,只记住了,后来两个人穿一条裤子,跟亲兄弟似的。
    “李团长,久仰大名。我叫袁晨铭,一微末学生。今天见到李团长,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好行军礼,握手又不合适,他就装模作样地抱了抱拳,颇有点社会气息。
    “听听,这秀才说话就是不一样,一套一套的。”
    没有人不愿意听好话,如果不愿意听,那说明没说到点子上。
    李云龙虚荣心是有的,被人景仰心中多少有些窃喜,可这并不能改变他对袁晨铭的看法。
    他面无表情,“听张大彪说,你是想让我们给你弄个良民证,去投亲戚?”
    “是这样的。”袁晨铭把他之前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夸一夸八路军,到底是咱人民的子弟兵,给他提供了多少多少帮助巴拉巴拉一大堆。
    李云龙是越听越不耐烦,直接打断了他:“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去给鬼子当顺民?”
    袁晨铭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给小鬼子当顺民,合着跟汉奸沾点边儿。
    那沦陷区的老百姓都别活了,自裁以谢天下?
    扯蛋。
    他为自己辩解道:“李团长,八路军打鬼子是好样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存方式。农民不种地,你能有吃的吗?没有商人做生意,商品怎么流通呢?
    阁下带领军队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是值得我们敬佩的。但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来打鬼子吧?
    鄙人,发挥自己的特长做些生意,挣了钱捐献给你们八路军充当军费,不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吗?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
    “狡辩!”李云龙把酒碗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学生应该是进步,有拼搏精神,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渡过种种难关,不远万里来参加八路军的有。
    可见了八路军,还想着去给鬼子当顺民的学生。
    啧啧啧。
    李云龙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很难想象这样一表人才的,怎么就有那样的想法。
    他没有给袁晨铭留面子的想法:“学生,肯定比我这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读的书多。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净是这些狡辩之词。
    你的家族被鬼子迫害,家人都因此遭受不幸。你竟然还能想着给鬼子当顺民,还真是大大的良民啊!”
    靠,扯谎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尴尬的要死。
    被女友揭穿了谎言,只需要哄一哄。哄得她开心了,一会儿就忘了这事儿。
    李云龙可不是那种好哄的人。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编造一个谎言很容易,但却要用千千万个谎言将起圆回来。
    “李团长,是这样的……”袁晨铭谨慎的给自己圆谎。
    什么他也不是真的想给鬼子当顺民,只是权宜之计。扛枪杀鬼子不适合他,也做不成。
    所以,改变策略,先潜伏下来,积蓄力量。待羽翼丰满之时,联系八路军等外部力量,寻机对付鬼子。
    李云龙听完冷笑:“你这副嘴脸真像一个人?”
    “谁?”
    “汪填海。”(书评见)
    李云龙一拍桌子:“滚。”
    杀气扑面而来。
    袁晨铭被吓得心咚咚咚直跳,转身差点撞墙上,连蹦带跳,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哼,╭(╯^╰)╮白面秀才。”
    李云龙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端起酒碗喝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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