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湿哒哒的白毛正在草从里拱来拱去,试图藏得更严实点。
    江意开口道:“我们都看见了。”
    要是它不出现,她都快忘记了,这苏家里还有一只处于半流浪状态的狗。
    云团怯生生地从草丛里冒出个头来,两天不见,瘦了一大圈。
    来羡用狗语吼它:“滚粗。”
    它委委屈屈地夹着尾巴慢吞吞地走开了。
    可没走多远,就听见那边有人声传来,似乎正在找云团。
    除了戚明霜的人,谁会来找它。想必找到它也是要把它扔出去。
    不然云团为何又紧张又恐慌地往江意这边跑回来。
    江意低头看着它去而复返地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在那些人找过来之前,还是弯身把它拎起,又朝苏薄的院子原路折返回去。
    苏薄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本以为是素衣回来了,但细细一听,是她。
    苏薄甫一抬眼看见她,也沉默。
    江意把云团丢在他院子里,云团也不清楚什么状况,不敢吭声也不敢动。
    大抵身为动物灵敏的直觉,门框里的这位比江意和来羡还要让它惹不起吧。
    苏薄问:“你摔跤了?”
    江意为避免以后见面尴尬,本想磊落坦然地跟他郑重道歉。
    方才只是意外,她冷静后就觉得没什么好逃的,越逃反而让他觉得是自己心虚了。
    结果被他这么一问,她有点卡住了,道:“啊?”
    苏薄道:“不然你脸怎么花成这样?”
    江意:“……”
    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方才好像用沾了炭灰的手擦了一把自己的脸。
    “借你地方一用。”她窘迫至极,转头就冲进苏薄的盥洗室里,怒洗一把脸。
    苏薄的目光追随着她进盥洗室,听见里面传来依稀水声,才将眼神移开,放在了院子里的来羡和云团身上。
    来羡和云团目瞪狗呆,不敢轻举妄动。
    云团低低呜呜两声,大致意思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嘤嘤我不想来这里。”
    来羡被它吵烦了,回应:“闭嘴,老实待着!这人最喜欢生吃狗肉你信不信!”
    云团后腿子开始发抖。
    冷水一洗,江意头脑更加清醒,深吁一口气,出来时若无其事道:“刚刚真的非常抱歉。”
    苏薄:“嗯。”
    素衣脚程快,拎着炭炉回来,看见院子里又有人又有狗的,一声不吭把炭炉放到苏薄房间里的衣架子下面后又退下了。
    江意道:“方才忘了说,这炭炉烧着时,最好不要紧闭门窗。”
    苏薄平时不烤火,炭炉只是给他烘衣裳的。
    他道:“你专门回来跟我说这个?”
    江意看了一眼云团,硬着头皮道:“顺便还有一事。”
    苏薄转身进屋,道:“进来说。”
    江意冻手冻脚的,一到冬天她便特别容易冷,在檐下站着吹冷风也够呛,她便跟着苏薄踱了进去。
    苏薄抽开一把座椅给她,她刚坐下,他又把炭炉提到她面前。
    一股浓浓暖意顿时漾开。
    云团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来羡走到门边去蹲着,它便也试着蹲在了门另一边。
    不然在院里里淋雨也很冷啊。
    江意道:“你能不能帮我找户人家养白色的这只狗,不用太将就它,给它个栖息之地,不被饿死就行。”
    苏薄:“好。”他转头又问她,“这衣裳怎么烤?”
    江意见他应下了,自己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便伸手道:“我帮你吧,算是谢意。”
    苏薄将自己的外袍递给她。
    他衣袍虽没湿得能滴出水,但也触手湿冷。
    江意将他的衣平铺在自己膝上,摊开其中一角移到炭炉上方。待烘干以后,一手捋过干的部分,另一手又将湿的平移。
    她低垂眉眼,声音轻轻软软地道:“烘衣裳哪能像你那样挂着便不管了,尽量摊开来,容易干,也不会烤坏。”
    苏薄低低应她:“嗯。”
    她想起来又问:“你平时用香料么,眼下可以撒些进炉子里。”
    苏薄道:“没用。”
    江意想想也是,她都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熏香的味道,只有他本身的气息。
    屋门外淅淅沥沥,雨声潺密了一些。
    等她将他的衣袍烤干,自己的裙角和鞋面也差不多干了。门口的云团和来羡各自把自己蜷成一团,无声地静候雨停。
    江意把衣裳递还给他,走的时候把云团留下了。
    当时云团那眼神,活像下一刻就要被人剐来生吃了一般。
    来羡对着它一顿低吼,给它解释明白了,最终它嗷呜两声,眼巴巴地看着江意带着来羡离开。
    苏薄淡淡对素衣道:“把它找个地方送人。”
    ——————小剧场。
    作者:哼,以前你执行任务时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我就不信你不会自己烘衣。
    苏薄:我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作者:啧啧,你就不怕我告诉江小意儿?
    苏薄:当心话太多活不久。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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