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掀开帷帐进去一看,神色不由一凛,开始摸脉诊断,起初道出的病症大都是先前太医断过的,太子身受重创,气血两虚,又内里於滞,而后又道出了太子的旧疾的种种症状。
    这也不足为奇,说不定是路上江意已经与他说过了的呢。
    太上皇看了江意一眼,江意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纯良模样,也不吭声。
    徐大夫放下帷帐,道:“太子身体极虚,先替他理顺气血,元气再慢慢补养回来吧。另外太子肺上有病灶,平日服用的药方如效用不大的话,必是产生了耐药性,我再理个药方试试看。”
    太上皇点了点头,让徐大夫去列方子。
    列来的方子,太上皇又让他交由太医们过目。
    太医觉得药方很孤偏,一时无法断定有无效用,但确定不是什么大毒大害的方子后,太上皇就把方子留下了。
    徐大夫道:“这两日先调外养内,用这个方子。”
    说着他刷刷刷又写下了一张药方。
    当然这都是江意提前给他的。
    昨夜谢玧出事后,江意回了偏殿,但来羡留在寝殿里,太医宫人们都对它的存在都已习以为常并无防备,因而它也趁机仔细再扫描了一遍谢玧的身体,知道个具体情况,正好今日可以提前提供药方。
    徐大夫的这个方子与太医的方子一对比,有许多相似之处,其中只几味药的不同。
    徐大夫道:“方子我已列好,若信不过我这个江湖游医,不用便罢。”
    太上皇略作沉吟,然后命人按照这两个方子各煎一副药来,让宫人试喝下,再次确认无误以后,方才肯放徐大夫离去。
    太上皇道:“徐大夫近来还是莫再远游的好,如若是太子这边又有情况,我也好差江丫头再去传唤你进宫医治。”
    这话与其说是给徐大夫听的,不如说是给江意听的。
    就是要江意好生看着他,至少在太子好起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得随时找得到他。
    不然到时候若真出了事,他上哪儿找人去?
    江意便道:“徐大夫决意接手,应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太上皇点了点头,让宫人去重新煎药。
    随后太上皇遣众人都退下,只留下了江意。
    当然,来羡那条斗鸡眼狗,可以忽略不计。
    江意低着头,乖乖巧巧地站在寝殿里。
    约摸,太上皇是要找她算账了。
    果真,太上皇道:“你昨晚出宫,竟假传太子旨意?”
    江意记得,确实有这回事,她为了能顺利出去,不仅拿出了令牌,还对宫门的禁卫说是奉太子之命。
    但江意闷声嘴硬道:“也不算是假传。我有太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太子……”
    太上皇板着脸道:“令牌呢?”
    江意默默地把令牌从袖中拿出,双手呈到太上皇手里。
    太上皇来回看了一眼,又瞥她道:“太子给你这个,你倒是用得顺手。”
    江意道:“不敢。”
    太上皇把令牌还给她,她道:“这个本也是打算归还殿下的,不如就先放在太上皇这里吧。”
    太上皇把眼儿一瞪,道:“凭什么要我给你放着?你要还自个还他去,关我什么事?”
    江意:“……”默默地又伸手接了回来。
    太上皇看着她裙角和鞋上的泥,忽又问:“那江湖游医住城外?”
    江意低着头也看见了自己衣鞋上的泥渍,脑子转动起来,缓缓应道:“是。”
    太上皇道:“京城里宵禁,你昨儿半夜出宫,怎么能到城外找他的?”
    看吧,这老头子也精着呢。
    好在之前江意也没把话说满,她在讲述去寻徐大夫时根本没说她是何时寻到徐大夫住所的。
    但太上皇显然留心了。
    江意沉默了片刻,这种时候还编谎骗他没好处,只得如实道:“我是今晨一早出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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