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词很不恰当,却惹得宁玄呁一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阿绵的这种紧张,明明身体本能带着淡淡的少女羞意,却因为主人的粗神经又显得不耐烦起来。他靠得这么近,正好看到阿绵颤动的双睫,明亮动人的眼眸,和白嫩脸颊上自然晕出的粉色,又注意到她不满之下微抿的薄唇带着润泽的水光,诱人非常。
    但是她还这般小……宁玄呁直起身,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是啊,孤是春心萌动了。”
    阿绵微微瞪大双眼,心想是谁,居然如此厉害,让这个小霸王春心萌动。
    不待她问出口,头上就被人猛敲了一下,“这是处罚,让你下次再躲着孤。”
    这下就只顾着疼了,阿绵被敲出一滴眼泪来,抱头看他,十分委屈,“三哥哥从来都不会打我!”
    “孤偏要打你。”宁玄呁的笑带着些许顽劣,又随手将一片刚摘来的叶子插上阿绵发髻,“快去宴会吧,再晚了小五怕是要吃了孤了。待结束了在后门等孤,再敢偷跑自己掂量着。”
    阿绵摇摇晃晃自己扶着假山挪下来,偏偏始作俑者只坏笑旁观,一点搭手的意思都没有。
    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裙子,阿绵表示再也不想理他了。
    还未离开,两人同时听到附近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不过几秒便有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婢女走了出来,惊慌道:“奴、奴婢只是在附近喂鱼,不想惊扰贵人,还望贵人恕罪。”
    她微微颤抖着俯首,半跪的姿态楚楚可怜,又是这般年纪,确实惹人怜惜。
    宁玄呁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喂鱼?”
    “孤便信了你。”他说着,一脚将婢女踹到了湖里。
    作者有话要说:  阿绵表示,不要问我男主是谁,我还小呢
    太子殿下出场,这也是个病得不轻的
    ☆、第十四章
    阿绵偷偷摸摸回到了宴会上,此时宴会才开始不久,坐于首位的宁清惋对她招手,待她入座后耳语笑道:“是不是又被二哥捉弄了?”
    不轻不重戳她一下,阿绵表示这完全就是废话,哪次和这位太子殿下见面没被戏耍过。
    这次也是,他可倒好,踢完了就走人,留下那婢女在水中扑腾。阿绵怕这姑娘不会水性,忙到附近找了个会水的婢女救人,跑得她在这带寒意的天都出了一身薄汗。
    阿绵将这事悄声说给宁清惋听,却惹得她一阵笑,“阿绵,你在宫中待了这么久,难道还没看出来么?”
    阿绵轻啜一口热茶,并不答话。
    宁清惋也不勉强她回,略带轻视道:“这种女子,二哥在宫中早见得多了。什么喂鱼喂鸟养花儿,哪个不是打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头来勾人?不说二哥的储君身份,就是大哥三哥也常碰见的。”
    这些内里阿绵真的看不出吗?自然不可能,当初柔妃因一杯加了春|药的茶差点被元宁帝掐死时,她就意识到了这个时代的女子为了向上爬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件事之后,等恢复过来,柔妃就查出了春|药正是铃儿所下。虽然铃儿叩头叫屈说是一心为了柔妃,但差点丢了性命,柔妃岂能饶她。
    柔妃向来谨守宫规,那次大怒之下,直接动用私刑给铃儿上了夹板,又掌嘴五十,说是要好好管管她这嘴和手。
    众人都以为经此一遭,铃儿怎么也会熄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任谁也没想到,就在柔妃允她在宫中养伤期间,她养好了脸上的伤后还正好就和元宁帝来了一次雨中偶遇,之后更是凭借纤纤玉指上的伤痕赢得怜惜,一跃而上被封为铃美人。
    铃美人也确实有手段,这五年来不说盛宠,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元宁帝会待在她那。只是也不知元宁帝是什么打算,五年都未给她升位份,铃美人痴缠撒娇相问时便笑道“美人这称号最是与卿卿相衬,朕舍不得换”,闻言铃美人半喜半忧,也只得作罢。
    铃美人只不过是偌大皇宫中无数想要出头宫女中的一位而已,又运气比较好才得偿所愿。
    更多的试图勾引皇帝或皇子的宫女,实际下场其实并不好。这点阿绵虽未亲眼见识,但她月前便听说了太子将一个试图爬他床的宫女一剑刺死。而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元宁帝是冷漠以对,皇后则大力称赞,朝臣们只道“虽然此法过激了些,但太子乃国之储君,且未及弱冠,自然不可沉迷女色,此女确实该死”。
    可见那些女子的地位,为此阿绵也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是出生在程家,又为嫡女。虽然这个朝代的皇族奇怪了些,但目前还不妨碍她享受自己的幸福米虫生活。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儿了。”宁清惋给她推来一盘点心,道,“云淼淼之前可说了,赏菊宴要每人都写一首小诗,不拘韵律,阿绵可想好了?”
    阿绵:………
    宁清惋偷笑,她是知道阿绵都学了些什么的。阿绵记忆力很好,书看几遍就差不多能背,练字上她一向喜欢偷懒,不过有二哥三哥盯着,差不到哪去。琴画二道也初有小成,只除了这下棋和作诗,让阿绵最为头疼。
    若要让阿绵作诗,还不如盼着阿绵哪日不再嗜甜。
    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阿绵内心哼一声。虽然她不会作诗,但她会背啊,在这个没有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的朝代,难道她还不能背两首出来嘛。
    是以阿绵不见惊慌,老神在在看着云淼淼和柳如锦二人领着众人观赏菊中珍品。
    停在一盆花前,云淼淼笑道:“说起来,这盆‘瑶台玉凤’还是我从皇后娘娘那儿借的。幸亏娘娘大度,只命我办完宴会便将花送回去,起初我还怕家中花奴打理不好惹了娘娘怪罪呢。”
    她所说的瑶台玉凤正是一种通体洁白的球型菊花,白色的花瓣围着黄色花心层层叠绕,显得雍容华美,又带了一丝仙气。便是这名字,也为其增色不少。
    众人这才想起,云淼淼的祖母似乎与皇后同族,且关系不远,算起来,她也能称作皇后娘娘的侄女了。
    怪不得即便云太傅早已致仕云府也未出几个高官,云家却仍能得到皇家另眼相待。
    太子年纪渐长,太子妃的选取听说早被提上日程。如此看来云淼淼必在其中,且分量不小。不少贵女在心中暗暗思衬。
    “诸位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云淼淼转身,笑意盈盈牵着柳如锦的手,“每人作诗是少不了的,如果不作,那可是要受罚的。”
    她又道:“我和柳姐姐各自得了一首,先予大家观看了,权当抛砖引玉。”
    宁清惋扑哧一声,轻声道:“看来这云淼淼和柳如锦的关系也不像看上去那么好嘛。”
    众人皆知,云淼淼善诗画,柳如锦善琴画,这二人诗作一同呈上,谁高谁低不必看也知道。
    “五公主便来做个评判如何?”柳如锦回首,对宁清惋恭敬道,“淼淼可说了,这前三名都是有奖的。既是有奖,我怎么也得尽力而为才是,不知五公主意下如何?”
    宁清惋最爱看热闹,当即颔首应允,同时不忘对阿绵挤眉弄眼。
    阿绵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又被宁清惋捉弄了。她怎么也是个郡主,她若不作诗,在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再说如今自己才七岁而已,那些人也不会特意来为难她。
    云淼淼等人自然不会冷落阿绵,对阿绵说五公主评判诗的好坏,她来断定字的优劣。
    阿绵抽了抽嘴角,难道在她们眼中自己只是个会看字好不好看的小屁孩?
    她亦点头。
    作诗时间规定为两刻钟,不拘格式韵律。待香燃时,诸位贵女都倚于案边,微蹙蛾眉思索佳句,偶有轻声细语的讨论,阿绵坐在上位观看,竟有种监考学生考试的感觉。
    幸好她是郡主,当了考官……
    坐了会儿,宁清惋就耐不住寂寞下位去了,阿绵趁机让香儿给自己捏捏肩。好久没有这么正襟危坐地坐许久了,又是如此正式的服装,她感觉身体僵得不行。
    园外长廊上,斜倚廊柱的宁玄呁看她这偷懒的小模样,不由唇角一勾。
    “可探听清楚了?”闻得身后动静,他头也不回道。
    “探清了。”侍卫揖首,却有些模糊不清道,“陛下前几日……确实,确实来了云府。”
    他的头更低了些,飞快将剩下的话说完,“陛下在云府偏院的客房内待了一个时辰,云夫人也在里面。”
    宁玄呁冷笑一声,明知故问道:“哦?父皇莫不是和云夫人在里面探讨琴棋书画,用了一个时辰?”
    侍卫不语,额头满是冷汗,他可不敢对这种事作评价。
    宁玄呁负手而立,“云府可有人知道这件事?”
    “并未有人,云夫人向来做得极其隐秘。”
    当然隐秘,身为臣妻却和陛下偷情什么的,被人发现肯定又是一阵动荡。
    “那就找时机把这件事透露给……”宁玄呁略一沉吟,“云太傅老了怕是受不得这刺激,直接暗示给那位云大人吧,看看他会有何反应。”
    侍卫默不作声擦了一下汗,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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