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接到重锦的让人传来的消息之后,阿月心一动,觉得机会来了。
    重锦没说让安小郎知道,阿月自然也不会主动的去告诉他,阿月自从来了之后也很安分,安小郎也没空一直盯着一个女人,她的行动可谓是极为自由。
    阿月从得到消息开始准备。
    事情既要做的隐蔽又要在事后找到蛛丝马迹,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算不上。
    阿月首先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哑女。
    ☆、第65章
    这个哑女被镇子里的人唤阿梨,是因为这个哑女是被一个老乞丐在梨花树下捡到的,哑女长的不丑,只是左眼睛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一眼看过去就瞧见了那个那个胎记,再美的人也丑了,她又是被老乞丐捡到养大的,后来老乞丐去世了,也没有长辈了,到了年纪也没有说亲的人了,直到现在也还是一个人住在靠近镇子的一个小角落里。
    她不会说话,亲近的人也没有,平日里没少被地痞流氓欺负,只是欺负了她也没地方诉苦,那群地痞流氓更加的变本加厉了,阿月就是在无意中看到一个流氓对着哑女上下其手,哑女眼眶发红,嘴里啊啊啊的叫着,偏偏被压制着什么都不能做,阿月一时间看不过就去帮了把手,两人从此熟悉了起来。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阿月三五不时的就去找哑女,所以这次她出门的时候什么人都没有怀疑。
    哑女正在晾衣服,见到阿月过来就站起来冲着她招招手,阿月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个笑容,从小篮子里掏出来在路上买的点心小吃一股脑的塞给哑女,两个人亲昵的进了屋,等刚坐下,阿月一把抓住哑女的胳膊,哑女惊讶的抬眼,就听阿月压低声音说,“阿梨,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阿梨一怔,阿月抓住她胳膊的手又紧了下,捏的她都有些发痛了,她强忍着痛意,听阿月接着道,“阿梨,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阿梨呆呆的点了点头。
    阿月松开手,笑容也恢复了些,动作闲适的坐着,时不时的拿起点心往嘴里塞些点心,就像是往常一般的闲聊,任谁也看不出端倪来,到了晚上安小郎得了消息,阿月不小心掉下了水,着了凉,大约要在阿梨那里呆上一段日子了,安小郎听了随意的摆摆手,又和心腹聊起来今年赋税的事情,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安小郎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今年的赋税才是大事,今年的赋税又比往年低了些,安小郎看着账册也不由自己的头疼了起来。
    阿梨的住处极为偏僻,远离人烟,这倒是便宜了重锦和太孙殿下,趁着天黑乘着小船进了阿梨的住处,阿月见着了重锦眼睛一亮,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给重锦行了一礼,至于太孙殿下,她自然是不识得的,重锦也没有跟她细说缘由,见着了他虽然心里有些好奇,却还是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没敢乱看,阿梨第一次见着了像重锦这么好看的人,听阿月说还是郡主娘娘,顿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的了半天才学着阿月的样子给重锦行礼。
    阿月,“小娘子,这是阿梨,这里正是她的住处。”
    重锦在外面已经不着痕迹的看了下这处简陋的屋子的布置,还算满意,对着阿月吩咐了几句就挥手让她们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一处简陋的塌子,席子破破烂烂的,被褥也薄的很,是收集的柳絮填充的,躺上去硬邦邦的,太孙殿下坐上去就听这个塌吱呀一声,身体一僵,“不会塌了吧?”
    重锦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太孙殿下的话,瞥了床榻一眼,“塌不了。”
    太孙殿下似乎还不太放心,伸手按了按塌子,叹了口气,“孤还是生平第一次睡这种塌子。”
    重锦古怪的笑了声,“睡?”
    太孙殿下来不及反应就听重锦理所当然的道,“这里的床榻只有一处,我们两个人自然是你睡地上,我睡塌上。”
    太孙殿下眼前一黑,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重锦,“你让孤睡地上?”这里只有一床薄的不行的被褥,太孙殿下已经意识到重锦估摸着这一床被子都不会“施舍”给他,有这么一个对比,太孙殿下看这个简陋不行的床榻顿时顺眼了起来,眼神都缱绻了起来。
    重锦踱步过去,嫌弃的伸出手指顶了顶太孙殿下的肩膀,让他往旁边移一移,“不然呢?”言下之意你难道还真的指望我睡地上,让你榻上?
    太孙殿下,“……”
    半响后太孙殿下含泪的一把抓住重锦的手,哽咽,“阿锦,天寒露重,咱们还是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吧。”
    ☆、第66章
    随着相处的日子久了,太孙殿下的功力逐步加深,现在现在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了,看着重锦的冷眼,到了晚上,太孙殿下还是厚着脸皮爬上了唯一的塌子。
    阿梨家穷的很,阿月又不能又大动作,家里的东西还是那些,只是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这两位祖宗,知道这两位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用过这样的东西,两人就把家里所有的床褥都送了过去,虽然垫上去怕是还没有以前的一床褥子来的软乎,好歹也是她们的心意,尤其是阿梨,简直是诚惶诚恐了,就怕这两位贵人生气。
    太孙殿下虽然没受过罪,他却也清楚非常时期,能挨过这一出,他就有信心回去给他十三皇叔下绊子,身体的这点罪也没有什么了,这两个又是现在他们唯一能使唤的人,自然不能太过苛责她们,把送过来的被褥又让她们带回去了一半,底下又铺上了一层,好歹不是直接睡地板上的感觉了。
    阿月觉得小娘子和这位郎君单独相处实在不妥重锦虽然没有给阿月明说太孙殿下的身份,阿月在王府里呆了那么久,看人也知道的这位身份显然不太一般,单单这身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家养的出来的,又听太孙殿下叫重锦堂妹,阿月心里一突,对这位郎君的身份有了猜测,只是虽然是亲戚,小娘子和这位郎君早过了孩提,现在同处一室怕是不妥的,她有些提上一提,却见两人似乎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样子,想着或许又是有什么其他的考虑,话头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纠结着退了出去。
    还有一点就是阿梨的这处屋子实在是简陋,这间屋子都是勉强收拾出来的,若是让郎君单独一处,重锦和她们挤一间屋子怕是不行的。
    太孙殿下倒是想谦让一番,而且和重锦同处一处确实很有压力,只是想到了他这还没痊愈的身体,在地上躺上了一夜,怕是明天又要折腾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权衡利弊之后,太孙厚着脸皮爬上了床榻,即便是有心和重锦拉开距离,真个塌就窄小的很,他再退退,估计半个身子都要悬空了。
    重锦见他毛毛虫一样的乱珙了半天,不耐烦的道,“你到底睡不睡啊?!”
    太孙殿下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两侧,委屈道,’“我这不是怕阿锦你不舒服么?”
    重锦冷哼一声,太孙殿下识相的闭嘴不动弹了,今天也算是折腾了一天,他早就疲惫的很了,身体也受不住了,有心说上几句,却没想到头刚挨到枕头,就昏沉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听着他绵长的呼吸,重锦的身体才不易察觉的放松了下来,看着太孙殿下安详的脸,不易察觉的撇了撇嘴,头往里一歪,也睡了过去。
    阿月见重锦传信的时候甚为机密,所以接见重锦和太孙殿下的时候,整个人都紧张的很,连带着阿梨都有些神经兮兮的,谁知道除了来时,之后的几天不论是重锦还是太孙殿下都表现的极为轻松,仿佛就是来这里度假的一般。
    阿月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若不是重锦时不时的命她去买些草药,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机密的事情。
    命阿月再去买些草药,重锦懒洋洋的坐在河边的一处石头上,衣服穿上了寻常的布衣,上面还有两个补丁,洗的倒是很干净,斜看着太孙殿下“信送过去了?”
    太孙殿下嗯了一声,在阿月看来她们只是安安静静的呆着,只是暗中他们可做了不少事情,比如说,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命阿梨把一封信送去了郡守府,想来过不了很长时间,郡守就该过来请这位殿下移步郡守府了。
    比起聪明伶俐的阿月,太孙殿下似乎更加中意于阿梨,现在更是调笑似的看着重锦,“你说,孤许阿梨一个良娣,如何?”
    重锦一动不动的瞧了太孙殿下良久,半响之后,才道,“不错。”
    太孙殿下摸了摸下巴,“阿月和阿梨姐妹情深,阿梨这番进京怕是什么不会再回来了,又她生性胆小,此番进宫定是会忧心思虑,有熟人相伴,定会好些。不若阿月作为阿梨的侍女进宫,也算是全得两人一番姐妹情谊。”
    重锦冷冷得看过去,口气也变得古怪,“堂兄果然生得一副好心肠。”
    太孙殿下眨了眨眼,“阿锦谬赞了。”
    重锦,“你既然看中了人家,我自然阻拦不得,只是堂兄这段日子吃我的住我的,就连这条命也是我救的,那是不是也该考虑如何报答了?”
    太孙殿下听她口气不善,不知道又哪里惹到她了,本来他也只是想要位“红颜知己”来当一当挡箭牌,比起虽然更加伶俐却有自己小心思的阿月,太孙殿下自然更喜欢完全无害的阿梨,而一开始向重锦讨要一个丫鬟,是看中她们是舞刀弄剑,若是带在身边,必要时候还能出其不意,之后重锦似乎是想要阿月跟着她入宫,太孙殿下即便不太满意,也算是遂了重锦的意,只是不知道现在不高兴又是为了什么。
    太孙殿下思索了下便若有所思的道,“帮你解决封地的事情如何?”
    一开始想不明白重锦为何偏偏要来这东平郡,后来略一思索差不多就猜了个*不离十了,他皇叔什么样子,京城里怕是没人不清楚了,让他管理庶务怕是只能把产业全都败落了,再回想下王府那半旧不新的摆设,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东平郡不富裕,若是只供着祁王府一个王府,也是够的,又没有什么大的灾害,而看王府并不宽裕,那就是赋税出了问题,括隐哪个朝代都是不缺的。
    太孙殿下,“阿锦把为兄带到此处,心中定是有了成算,这段日子全靠阿锦相互,为兄感激不尽,现下若是有用得到为兄的地方,阿锦不必客气,为兄也定不会推辞。”
    重锦站起来动了动肩膀,’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瞧太孙殿下,“我自然不会客气。”
    明抢的事情重锦都做过,更不用说是这本来就是她预定的“报酬”了,能用得到太孙殿下的地方她绝对不会说是手软的,而且下手的地方好找了。
    *****
    再说郡守大人,作为东平郡的郡守,郡守大人平常极为清闲,重要的税收被祁王府派来人给捞去了,从根本上来说,他的上司是祁王,政绩虽然重要,但是也不是特别重要,尤其是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郡守大人来说,他往上升的几率不大,现在求的也只是平平稳稳的退下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对于底下人口“渐少”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是见安小郎似乎和对方达成了什么交易,郡守大人自然也开始装聋作哑,时不时的溜溜弯逗逗鸟,这日子也过的颇为有闲情逸致,只是等见着了太孙殿下的信的时候,郡守大人眼皮一跳,只觉得太平日子终于过去了。
    东平郡几乎是与世隔绝,住在里面的大都是几世几代都住在这的,隔上几代,说不得还是个亲戚,住在城里的差不多也都是熟面孔,郡守大人在这里任职了几十年自然也熟悉的很,尤其这位郡守大人还是从这个郡里考出去的,对整座城的布局也摸的一清二楚。
    对这个阿梨还是有些印象的,说起来也巧,原先阿梨搭茅草屋的地方原先正种着一颗歪脖子枣树,郡守大人小时候还曾经爬过这颗歪脖子树,摘枣的时候从上面摔下来腿上还落下疤,而之后想起来去那里转一圈的时候听人说起了这个哑女,也就留了点印象,现在听下面的回报说是那个哑女送来了一封信,似乎是有什么内情,老郡守还惊着了。
    师爷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见老郡守不以为意的样子,就凑过去对着老郡守的耳朵小声嘀咕,“大人,您想不起来前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了?”
    太孙殿下失踪是大事,老郡守还没有脱离这人间烟火自然也清楚,听师爷这么一说,浑身一激灵,“怎么了?跟那位……有关系?”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身体都紧绷了起来,那位不是在锦官城失踪的么?怎么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师爷从袖子里掏出个那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布条,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块血红色龙形印记栩栩如生,张开的爪子上四根爪让老郡守一个哆嗦,一把抓住了师爷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哆嗦,“这……这……”
    这了半天才吐出完整的句子,“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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